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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七节

2018-04-15 作者： 寒山士

第三六七节

“啊——！”邓关打了个冷战，浑身的碎冰块掉了一地，“贫僧远道而来……”

“别说了，快进来烤烤吧！造孽哟！你这个出家人怎么落到这个地步！”旁边的小姑娘约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她将竹门移开。

“多谢！贫僧住一晚就走，绝不多留片刻！”现在他头发眉毛都结了冰。小姑娘给他在中间的佛堂里生了堆大火，“多谢姑娘！”他现在浑身开始冒出浓浓的水汽。

“你真的是和尚吗？怎么看你都像是要饭的！”那女子仔细打量着他，他也略微瞟了一眼，但见这女子虽然年介四十，却是光彩依然、凹凸有致，慈眉善目、风韵十足，饱含成熟女人独有的风采，穿的虽然是粗布衣，一点也掩盖不住本身的绝代丰华。再一看这个正在往火盆里添柴的小丫头，显得比较瘦弱，却是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只是，脸颊有一颗黄豆大的痣，有些煞风景，不过已是难得的绝色美人。“这儿就我们娘俩，大师有话不妨直说！”看来她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

“既然同为佛门弟子，当不至于互相猜忌才是，如果贫僧真想冒犯，就不会从大门进来了。”

“如此说来，倒是奴家多心了！”妇人撩撩秀发。

“贫僧已有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如果能施舍些残羹剩饭，贫僧感激不尽！”

“闺女，伙房里还有几个馍，拿来给大师垫垫肚子。”很快，那几个硬得能打死狗的馍就端了上来，还有几块咸菜、半条咸鱼。

“多谢姑娘！”他掏出一把小刀，将馍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再在在咸鱼身上蹭了几下，刮下几片鱼片，夹在馍里边，拿竹棍穿了，在烈火里边飞速旋转着。很快，一串香喷喷的烤馍就成了，金黄的馍片夹着冒油的咸鱼，状如宝塔金轮，欢之赏心悦目，闻之垂涎欲滴。“小姑娘，你吃吧！”

“不是你饿了吗！”

“不碍事，一时半会儿饿不死，要不，贫僧给夫人也来一串！”

“我们娘俩吃一串就够了，天色不早了，大师吃饱了就睡在这佛堂里吧，只因家境贫寒，并无多余被褥，还望大师勿怪！闺女，我们走！”

“多谢夫人收留！阿弥陀佛！”他还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他将剩余的馍与咸鱼烤了全填在自己肚子里，外边的风雪更大了，已经有房顶上的茅草被掀了下来。他抱了捆干草，躺在门右边的角落里，虽然还是寒冷刺骨，起码没有被风吹，感觉还是暖和了不少，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均匀地打着鼾声。

一夜无事，风停雪住，只是天空彤云密布，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晴不了了。地上积雪有两尺厚，人踩上去，没了膝盖。邓关揉着惺忪的睡眼醒了过来，长这么大，兴许这一晚是最好睡的了，连周公都没梦到。突然发现身上多了床棉被，吓了他一跳，要是人家不是来送棉被，而是送命来了，现在还不知自己躺在什么地方了呢！屋顶上传来细瑟的声音，门口还搭有一架梯子。他钻了出来，原来母女俩正在整修被风吹乱的屋顶。“大师，你醒啦！”

“多谢夫人的棉被！要不要贫僧来帮忙呀？”

“不用！很快就弄好了！”可是那个乱糟糟的屋顶，恐怕是今天一天也弄不好了。

邓关也没搭话，而是拿起地上的柴刀，托着一根长长的碗口粗的竹子，一阵竹节爆裂声传来，但见竹膜飞舞、碎屑四溅，不到盏茶功夫，这竹子在他手里神奇地变成了一扎长长的篾片，把这娘俩都看傻了。他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小姑娘，把那根竹子递给我！”他接过小姑娘递来的竹子，破成两半，压在茅草上，篾片一捆，刚才还呲牙咧嘴、四处纷飞的茅草被瞬间压得服服帖帖。偌大个屋顶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整修得顺滑溜离，总共三个屋顶用时也就一个时辰而已。望着自己的杰作，他非常满意。“大师，没看出来，你还是搭屋的高手！”

“不瞒夫人，贫僧已有数年没干这个了，有些生疏！”

“这也叫生疏呀！我看你比那些行家厉害多了！丫头，快生火做饭！”这妇人喜不自禁。

“你们做饭，我去河边摸几条鱼来。”他来到昨晚的小河边，河沿已经结了一层薄冰，踩上去咔嚓咔嚓地响。试了一下水温，刺骨的寒冷，记得昨天泡一天也没见过有这么冷，其实是他现在的身子骨已经捂热了。他三下五除二就将衣服脱了，团成一团塞在树洞里，捧了点水抹遍全身。一个猛子就扎下去了，大冷天的鱼儿全躲在水底，没点水性根本吃不着它。很快他就在水底敲昏了几条江鲤，拿跟布带子穿着鱼腮，牵着往水面游来。突然，头顶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抬头一瞧，原来是一个黑糊糊的船底，他不敢贸然钻出来，绕到船后边才伸出了脑袋，吐了口气。船上有男有女，正在说话：“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船！”

“肯定是条鱼！”

“我们都在江上冻了快一天一夜了，那王八蛋兴许早就喂鱼了吧。”

“听五蝠门的兄弟说，这小子水性可好了！”

“你们也真是的，看着他撞的石头都不知道他落到了什么地方！”

“那王八蛋捅开了船底，船打横了，往南边漂去，我们也没料到。”

“这么冷的天，就算他没淹死，也就冻死了，我们回去跟师父他老人家禀报去吧！万一他真的死了，又被鱼吃了，我们岂不冤枉！”

“那王八蛋死了，雪灵芝母会结冰，它总该浮在水面上的！”

“肯定也被冲到下游去了，再在这种小河沟里打捞也是白费力气。”

“他会不会偷偷爬了上来，躲在什么地方？”

“不大可能！这一带全是我们的眼线。”

“我们再去别处找找！调头！”船又缓缓往长江划去，邓关就躲在河岸的草丛下边，冻得浑身抖个不停。看着他们远去了，他这才爬上来。伸手往树洞摸去，糟糕，衣服不见了，再一看，雪地上一溜狗爪印，应该是野猪闻着味儿来，将衣服给叼走了，他顺着脚印跟了过去，就在不远处，他本来就烂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已经被几条野狗撕成了一条条的，弄得到处都要。“完了！”他低头一瞧，还好，剩了个短裤，他背着鱼往茅屋走去，这样子怎么见人呐！

“夫人！”他躲在篱笆外边，只露出一个脑袋两个肩膀。

“大师，你就回来啦！噫！你怎么不进来？”

“夫人，你看我还能进来么！”

“你衣服呢？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夫人，一言难尽，我的衣服被一群恶犬撕得粉碎，你家有男人的衣服吗？暂借两套给我穿一下，我一定给银子。”

夫人没好气地笑了一下，白了他一眼，“这儿就我们母女俩，哪有男人的衣服！你等着！”“别进来啊！”

“劳烦夫人快点，我都快冻死了。”

很快，夫人就抱了很多衣服出来，一看就都不是大老爷们穿的，“大师将就一下，这些都是准备着过年穿的！”

“多谢！”他哪管什么男女，还好，他个子本来就不怎么大，这些衣服还都能穿！很快他穿戴整齐，拎着鱼进来了。

“哇！大师，你好漂亮哟！”小丫头笑嘻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