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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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女儿杠上花放学回家,又渴又饿,见母亲不在,就自己尝试着在电炉上炒饭吃,但不懂电的原理,触了电,便惨不忍睹地死了。

儿子没了,丈夫没了,现在女儿又没了,她的精神大厦彻底地倒塌了下来,只感到天旋地转,金花乱坠,身不由己地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清醒了过来,想到了那三个赌伴——若不是那两个女的和那个男的强留她扳本,在女儿放学时准时回家,女儿决不会死于非命。

“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你们毁掉了我唯一的安慰……”

她痛哭失声,把全部的愤恨都集中到了三个赌伴身上。

“我本善良,是你们把我逼成魔鬼的——我叫你们不得好死……”

她静静地把煳臭扑鼻的女儿抱上床,小心地拉被子盖好,然后开窗透了透气,拿了一瓶花露水满屋洒了一遍。

最后,她在女儿旁边躺了下来,静静地躺了一夜,自始至终没再落一滴泪,没再发出一声哭泣。

天亮了,她平平静静地出门请了假,买了一只特大的土鸡炖好,又做了一些辅助的小菜,然后把昨天一块儿赌博的三个赌伴请到了家里。

“我赢了钱,我请客吃饭——想扳本的饭后再来!”她笑着,笑容前所未有的迷人。

赢了钱请客吃饭,对赌伴们来说再正常不过,这也是礼尚往来,最能加深“友谊”。

三个赌伴个个都觉得自己劳苦功高,不吃白不吃,也就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喝了起来,都暗自打算吃饱喝足后,还要奋战到底,让搬了家的钞票再搬一次家——唉,好玩不过钱搬家!

吃好喝好,赌伴们出于礼貌帮着收拾碗筷,主妇却放声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你们真好呀,你们真好……”

笑声渐渐变得如怨如诉,撕肝裂胆,最后变成了鬼哭狼嚎。

“你怎么啦?”三个赌伴惊慌起来,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来看看就明白了!”主妇领先走进卧室,一把掀开了盖着女儿遗体的被子,“看吧,这就是你们昨天留我的奖赏……哈哈哈……”

主妇笑得更狂妄无忌了,笑声中满口满鼻孔喷出了鲜血。

三个赌伴目睹惨景,惊骇万分,发觉大事不妙,刚叫了声“饭菜有毒”,就一个个抱着肚腹大口大口地吐起了血,然后倒在地上痛苦万状地翻滚了起来……

新麻将机听得心惊肉跳,哆嗦着问:“后来怎样了?”

“饭菜里放了大量无色无味的剧毒药水,四个赌徒都到阴曹地府扳本去啦!”老麻将机唉声叹气,连连摇头。

“麻将真害人!我们都有罪!没有我们,这世界一定会更干净,一定会少掉好多惨剧!”

“哦,也不是这样。不是麻将害人,是人自己害自己。我们只是人造的一些玩具,是人在玩我们,不是我们在玩人。人所以坠入贫穷和痛苦的深渊,是他们颠倒了物我。无论玩什么,玩者,也总是被玩者。玩麻将的被麻将玩,玩酒的被酒玩,玩刀的被刀玩,玩火的被火玩,玩感情的被感情玩,玩金钱的被金钱玩,玩权利的被权利玩……”

“大叔,你好像一下子大彻大悟了,变成了哲学家!”

“不!来一把天火吧,烧掉我这个危险而无意义的玩具!”

二十四老马啃嫩草的故事

学者、诗人、思想家、新寓言童话作家、小说家、教育家、青春痘专家兼腹泻大家精卫先生在穷僻的山村里教小学生,放学后感到寂寞无聊,走出校园的小小柴门,在山野间散了一阵步,然后在一片草地边上随意地坐了下来。

这时,滴滴嗒嗒一串马蹄声响起,一匹老马领着一匹小马,也来到了草地上。

这是一片春天的草地,长满了刚冒出不久的小草,长满了星星点点的小黄花,一眼看去,嫩黄嫩绿相间,有种淡淡的凄凉感觉,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两匹马来到草地上,老马低头贪婪地啃了起来,由近而远逐渐清扫,认认真真,费尽了全力,但劳而无功,只尝到丝丝缕缕的一些草尖。

那匹小马,大概只品尝过第一个生日蛋糕,牙齿正好,能轻轻巧巧吃到嫩草,但他调皮捣蛋,蹦来跳去,偏偏不肯认真地吃草。

“小家伙,你快给老娘乖乖地吃草呀!”老马突地开口了,“你要是再不听话,老娘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不要你管,我喜欢自由自在!”小马迎天长啸,豪情万丈,弄得山谷轰鸣,不但毫无悔改之意,把老马的话当耳旁风,还故意唱对台戏,一连放了两个奇臭难闻的响屁,表示进一步的抗议。

老马恼羞成怒,屁股一颠,使出看家绝技,咚咚咚,给了小马肋骨上一个连环三踢。

小马疼得呲牙咧嘴,呻吟着叫起来:“老不死的,你这是在干什么?”

老马严肃地说:“叫你啃嫩草,你偏偏不啃,老娘想一口气啃光整片草地上的嫩草,偏偏掉光了牙,有心无力了。所以,我得给你点教训,让你知道:我们不是诗人,不是大作家,只有一次青春,只有一次生命,当时不珍惜,一但失去,悔恨就没有用了。我们的青春最短,我们的生命充满了太多的苦难,出生就意味着走向衰老和死亡,难道不该珍惜每一分美一秒的美好时光吗?与其让你以后心痛如割,不如让你现在受一些皮肉之苦。”

小马低下头,装出顺从的样子啃起了草,仍显得漫不经心。

“你老妈言之有理,应该听了照做!”精卫先生站起来,凑向小马,准备促膝谈心一番。

“抢劫时间的强盗来了,快跑!”老马大惊失色,“阿兮兮——”一声冷笑,带着小马飞奔而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精卫先生感到一丝丝惆怅,爬到草地上,争分夺秒地啃起了青青绿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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