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柳城贯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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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柳城贯卫

2018-04-15 作者: 东海龙女

第四百六十二章 柳城贯卫

曹植有着怎样的性情,以他的狂放外露和毫不掩饰,即使是织成,也了解了七八分。他爱烈酒,好名马,擅剑术,喜交游,弹铗高歌,长啸作吟,这是他曹植的喜好。

于女色一道,似乎的确并无什么特别的嗜爱。除了娶了崔氏之外,甚至都没有什么姬妾,而对于他的正妻崔氏,似乎都是淡淡的无可无不可。这一点与曹丕相似,却与他们那个出名爱好美人的父亲绝不相类。

然而曹植却又是一个感情充沛而细腻的人,从他对曹丕过往岁月中那种交往便能看出来,他对于亲情、友情是相当看重也是非常渴望的。说来也真是残忍,曹丕这几个兄弟,因了其父的地位所至,从小便高高在上,却因此恰好缺失了亲情和友情。因为曹操的家庭组成实在复杂,竟有二十多个儿子和六七个女儿,侧夫人就有六个,姬妾无数,各夫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令得身为母亲却又出身尴尬的卞夫人,几乎要竭尽全力去立足自己,而对几个儿子的关心自然是远远不够了。但同时又由于她的身份,令得她的儿子们又要高出一等,也就分外地得到了家中其他兄弟的孤立。同时因了曹操的出身并不甚高,世族子弟们也很少有真心愿与曹氏兄弟交往之人,就连何晏这样的靠曹家抚养长大的“假子”,都时常自矜于何家的身份而与曹氏兄弟面和心疏,更不用说其他人了。至于部曲也好,名士也罢,毕竟与曹植的地位不同,交流起来多少还是存在着隔阂的。

所以他不仅对自己的亲兄长曹丕有着孺慕之情,对于出身世家、多才多艺而又温柔和顺、心地善良的甄洛,更是揉和了知己、亲人、姊姊这多重强烈的情感,甚至还有着对美的崇拜和喜欢在内。

可想而知,当时甄洛受到这样的流言攻击,他会有着怎样的心情了。

织成想了一想,斟字酌句道:“然而当时乌桓事急,恐怕就连魏王对这所谓的流言,也不能坐视不管。”

曹植颓然道:“你说得对,当时大兄便告诉我,阿父要他将阿洛遣回袁府。”

原来甄洛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的!

织成心中早已雪亮:以曹丕兄弟对甄洛的宠爱,以曹操有时比较粗大的神经(或许可以说是魏晋名士那种傲睨一切的气度之源),若是寻常的流言,甚至董卓吕布的旧例都比出来,亦不足以让他驱逐甄洛。

问题是当时有乌桓之事!

乌桓又名乌丸,原与鲜卑据说是在前秦之时便有的胡族,后来投奔匈奴,为冒顿单于所接纳。匈奴被霍去病驱走之后,乌桓各部落就南迁至长城之侧。在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辽西五郡生存,并在幽州置护乌桓校尉,监领乌桓,使不得与匈奴相通。此后乌桓世代受汉庭教化管束,有时也帮助抵抗匈奴残部,只到东汉末年之时,因朝廷失去了控制能力,乌桓便多次叛乱。此时乌桓本身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统一,共分裂为四大块,其中上谷郡的乌桓领袖,名叫难楼,有九干多个部落。北平郡的领袖乌延,有八百多个部落。辽西郡的领袖丘力居,有五千多个部落。辽东郡的领袖,叫做苏仆延,有一千多个部落。

后来丘力居的侄儿蹋顿横空出世,成为辽西、辽东三个郡的乌桓领袖,苏仆延与乌延也听从于他,他答应襄助袁绍攻打公孙瓒,袁绍当时是有“大将军”名份的,可以以天子的名义封赏,于是就把他与苏仆延及乌延、难楼等人都封为单于。

也就是冲着这些所谓的“恩义”,袁熙兄弟跑到他那里去投奔的。

曹操岂能容许这些人在旁边虎视眈眈?况且幽州经此一役,元气大丧,若不找回场子,群狼都上来撕咬一口,岂不糟糕?更重要的是,如果乌桓不除,则其盘踞三郡之地,又听从蹋顿的统一指挥,若是等到袁熙与袁尚恢复了元气,到时蹋顿与袁军残部联合起来,对于北方是极大的威胁。若不平乌桓,曹操时刻便要担心自己受到夹击。

有的将领担心刘表会联合刘备攻打许都,

因此曹操便决定北征辽西,攻打乌桓。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两个儿子却与袁熙的妻子交好,对于稳定军心来言,亦非什么好事。名士风流,任性妄为,都是建立在和平的大环境下。如今乌桓之战,事关曹操基业,也事关天下最后的局势,此时任何可以动摇军心的因素,都必须要毫不犹豫地排除。

而曹丕也终于抗不住压力,将甄洛送归袁氏。

袁熙兄弟虽然跑了,但他的家眷连同死去的袁谭、同逃的袁尚的妻小都与刘夫人合居在一起,幽州城破之后,实在无处可去,也只有昔日的邺城最熟,无奈之下,只好迁回洛川一带。甄洛并没有受到多少路途的跋涉,就回到了袁府。

但既然如此……

织成脑中有光芒一闪,

她想起当初陆焉的话来:“建安十一年时,她独自一人千里迢迢奔赴邺城,但途经洛水时,忽然觉得进退两难,竟在此投水自尽。”

从洛川到邺城,百里还差不多,哪里会“千里迢迢”?

问出来的话,却变成了:“可是……洛川与邺城,隔得这样近,阿洛她……她只管等到世子回来便可,又怎会进退两难,竟至于投身洛水?”

“你也听出来了对不对?”

曹植冷笑一声,漆黑的眼珠之中,渐渐蒙上了雾气:“是啊,大兄跟随阿父去西征乌桓,可是我还在邺城!阿洛若是真在袁府中受到了责难,若是偷偷来找我,至少我也可以帮她安顿在一个清静的所在,大不了我暂时不去找她便是!她又何必‘走投无路’,只能投身洛水?”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不觉已带上了沙哑之音,连喉咙都似乎哽住了,扭头叫道:“阿卫!你来讲!”

贯卫?

这一个小黄门,他知道些什么?

似乎是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面貌清秀,先前还有些胆怯的小黄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些微的变化。

若说有什么异常之处,大概是他太镇定,太冷静。

曹植此时正在讲述之事,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秘闻。所涉及之人,一个是如今几乎可以等同太子般尊贵,将来也会是这天下最为尊贵之人的曹丕,另一个则是与太子相比毫不逊色、曹操最为宠爱的儿子平原侯曹植,而在一旁聆听的人,正是魏王世子妃。

可是他却始终保持了同样沉默不变的表情,似乎他从一开始就应该是这样一般。这与那个在宫门处守候着,跑起来还有些怯意的小黄门,几乎是两个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奴婢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宦官。”

他开口便是令织成又是一惊,而他坦然地抬起头来,面上既无羞惭,也无忐忑,有的只是一种早已平息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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