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踏歌归去(1 / 2)
第四百二十二章 踏歌归去
2018-04-15 作者: 东海龙女
第四百二十二章 踏歌归去
郅伯齐此时只有苦笑。
这女郎,当真狠辣狡猾。自己不过是请她来山上转一转,当时她欣然答允,却不想竟防备着他,连穿云箭也带了一枚在身上。
难道天界也是艰险重重?不然这位神女怎的如此习气?
若说她不是神女……郅伯齐乃是修道之士,道行深厚,隐然为道门第一人,自然看得出她的确并非这世上人。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所谓的神女,不过是从未来时空穿越回来的凡人罢了。可是在这个世间的人看来,若非这世间人,却又的确是人,除了神界,似乎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当当当!
又是三声脆响,声如金磬相击,却是织成快速无比地攻过三剑,却都被郅伯齐躲闪而过,斩在身后的崖石之上。
郅伯齐并未带兵刃,一来是修道日久,兵刃这种大有戾气之物,自然习惯了远远放着。二来也是想着这不过一个女郎,纵然为神女,却并无什么神通,果真打发起来,想来也是容易的。
没想到大不容易,这位女郎,对付起来竟是比传说中的还要棘手。
尤其是她这剑术气机,极狠极快,已俨然有了大家气派。他郅伯齐的武功定然是胜过她的,但以她这样生死不顾的凌厉之气,恐怕他要杀她,至少也在十招之外,而她自己想必也明白这一点,抢先便发出了穿云箭。
有心机,有城府,有谋算,也不乏同归于尽的狠辣,这样的女郎,若是留在师君身边,必为一臂助。只可惜……
“神女且住!”
郅伯齐既知杀她不易,且恐怕也遮掩不住,便当机立断舍了这念头,一边左躲右闪,一边叫道:“是老朽的不是!老朽想得差了,乞神女勿怪!”
剑光如虹,破空而来!郅伯齐脸色一沉,衣袖伸展,五指箕张,只听“啵”的一声轻响,眼前仿佛升起一张透明气罩,剑尖堪堪正中“气罩”中心,却仿佛陷入泥沼一般,再无法前进半分,唯随着剑尖用力,有透明的气状纹路不断往四周波延开来!
“妙哉五气,如见宸门!”
织成厉声叱道,郅伯齐只觉眼前瑞光乍现,瞬间浸入“气罩”之中,顿时便如有千万丝缕,往四周蔓延爬开,一路裂开细微的蔷薇色纹路,眼看“气罩”便要分崩离析,裂成无数“碎片”!
郅伯齐脸色蓦变,忽听有人曼声吟道:“寻声若无,运之不形,响洞十方,听之不闻!”
一道无形真气扑面而来,沛和清正,如风之无形,如阳之光华,只轻轻拂过,那“气罩”与“裂纹”,均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郅伯齐掌上蓦松,不由自主,整个人踉踉跄跄往后退去,幸而前面方是悬崖,这样往后退去,砰地一声,撞着的是后面的崖石,才算是稳住了步子。
织成同样感觉一股大力反弹而来,身不由已,凌空飞退而去,她的后面却恰是悬崖,眼看这去势不衰,便似要落入悬崖之下!
郅伯齐方才立稳,见状不禁大惊失色,顾不得许多,竟往前冲了上来。
织成心念电转,正待凌空挪腾,险中求稳,去攀住崖上那一枝横斜而出的树枝时,但觉身上一暖,却是撞到了一个温暖柔和的所在。
只是鼻端闻着那熟悉的淡淡草木清气,她心中便是没来由的微微一松。
郅伯齐蓦地停步,脸上神色莫名,唤道:“师君。”
即使他未曾唤出这一声,即使不用回头,织成亦一样知道,在那间不容发之隙,在悬崖边上抢身而出,将她拦住之人,正是看到穿云箭信号发出后,匆忙赶上崖来的陆焉。
他来了,她的心底莫名就放下了,从喉咙里暗暗舒了一口气。
只要有陆焉。
从来只要有陆焉,她就不曾害怕。
从那时的洛水之底开始,一直到现在。
除了陆焉,或许还有一个人。曹子桓……那一次的邺城宫变,她的心中,未必不害怕,未必不忐忑,可是在那个雪中的水阁里,在那盏饴糖梨水里,在冷暖酸甜之中,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安定的滋味。
为了那样的安定,为了陆焉的安定,她说服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一个念头在心中闪电般地掠过——如果自己嫁给陆焉呢?
所谓的“嫁”,对她来说,不过是在这世间安然地度过两年。按说陆焉应该是最好的人选,即使她要保持表面上的婚姻,想必他也会默许并容忍她。
可是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陆焉呢?
一直以来说服自己,之所以殚尽竭虑要嫁给曹丕,甚至不惜为了假装与刘备议亲,引出这样大的变故来,一是为了要以此为诱饵,一举清除她和陆焉早就发现的、天师道中一股隐约蠢动的暗流,为了更好的保护陆焉。二来,是为了要实现她那为天下衣的志向。
所以她要战胜郭照甚至是曹操,成为曹丕的正妻。
其实都不是。她若要要天下衣,如今陆焉已拥有汉中及两郡之地,未必不能小范围开始推广,或者陆焉暗中联络曹丕,未必就不能达成她的志向。
可是……可是……
为什么心中会痛,还会有隐隐的不甘心呢?
也许没有其他的理由,就是她想嫁过去,嫁给那个给了自己不一样感觉的男人。体味从未有过的爱情,那样颠沛流离、然而心中毕竟是安定的爱情。
杨阿若俊美而有侠气,陆焉风仪端雅而温柔,可是她就是喜欢曹子桓,喜欢他的肃然沉着,喜欢他的深沉心机,喜欢他的无情冷酷,喜欢他冷酷中仅存的些许柔软——喜欢他是另一个她,是和她一样的人!
对,她和他,居然是一样的人!
那样的契合,那样的熟稔,那样的温暖……即使是当年的柯以轩,也未曾给予过她。
在这茫茫世间,找到一个同类,是多么的不容易。所以她想要嫁给他,堂堂正正地跟他在一起,和他的爱情中不能有别人,所以她才想要通过这些方式和手段,真正成为他唯一的妻子,她和他,如同阴和阳,坤与乾,如苍天和大地,是太极的黑和白,紧密相贴,自成一体,完全无法插入任何其他人。
这是一条多么漫长的路啊,她才刚刚走出第一步,便已有如此多的变故。
在未来的路途中,还会遇到什么呢?
她会成功吗?
为了这个异时空中,似真如幻的爱情?
就在这暮色之中,悬崖之上,在初时迸发的怒气和不安、欣慰、怀念的复杂交织中,她豁然解开了自己心底乱麻一般的难题,所拥有的真正答案。
“大长老,连你,也与他们一样么?”
陆焉的声音,如同柔和的晚风,然而带着深秋独有的料峭寒意:
“我堂堂天师道传承百年,难道竟要由一个女郎来决定存亡?从来都说红颜祸水,但若无妲己妹喜,商纣夏桀难道就会存祚千年?大长老素来洞明察微,怎的也会有这种胡涂心思?”
他的话说得毫不容情。
郅伯齐脸色也有些难堪,眼前这个一向待自己温文有礼、甚至以晚辈自居的天师,此番定然是动了真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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