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精兵之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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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精兵之伏

2018-04-15 作者: 东海龙女

第四百一十九章 精兵之伏

满地灰烬之中,陆焉白衣飘拂,缓步行来。

衣上洁白,仿佛从未沾上任何尘埃。袖袂飘拂,带起地面的烬尘,却仿佛传说中的云气,一路袅绕相随。

他的身畔,便是广袖招展、宛若流仙的织成。

从来穿广袖流仙裙的,除了舞伎,便是画中的仙子。她那样端凝的神态,任是谁也不会联想到故作妖娆、徒有媚态却毫无仙气的舞伎。可是这活生生的态度风质,又岂是画中人所能比拟?

仿佛得到了什么无声的招唤,一个弟子躬身上前,奉上一截短短翠绿的竹管。她接过竹管,从容挥袖,从管中呼啸而出一枚黑丸,自屋顶那个破了的窟窿处,直钻入云霄,啪地一声,在空中炸开。

室内也随之光影一明,吴可贞怔怔地看着陈玄之,只见他的脸上,似乎随之有七彩光芒闪过。

是穿云弹。

他忽然想起来,都说这位夜光神女擅驭天雷,不但有天雷霹雳弹那样厉害的物事,还做了所谓的穿云弹,可以用来传讯。

这一枚穿云弹发出去,想来是在召唤忠于陆焉的弟子赶来上清宫罢?

其实有什么用呢?金钟早已长鸣,该来的,早就来了,不该来的,永远也来不了,何必再发一枚穿云弹?

室内地面,室外廊间,俱都密密麻麻地跪满了教中弟子。唯有于兆面如死灰,周南手脚瑟缩,却颤抖着站稳了身子,在这室中便分外醒目。见陆焉织成二人过来,竟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出几步,踉跄之中,大现惊惧。

倒是陈玄之,原本也是呆若木鸡,此时反而直起脊背,眼中射出怨毒的灰光,死死盯住了陆焉二人。

织成自然是发现了陈玄之的目光,心中却觉得奇怪:自己在天师道内一直静养为主,跟任何人都保持了不远不近的态度,怎的陈玄之就露出这样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出来?

她论其本质来说,也是个狠辣的人,不过一些眉眼官司,岂能输给陈玄之?当下目光一闪,毫不客气地反盯回来,其怨毒阴冷,比陈玄之更甚。

陈玄之一惊,实在未想到她刚展现神女高贵风范后,转眼便不掩“蛇蝎美人”之态,哼了一声,移开目光,做出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

不过还是怂了么?

织成在心中冷笑一声。

陈玄之这种人,不踩在烂泥里,再踏上一只脚,恐怕他绝不甘心。

如今他已跌倒烂泥,可那一只脚不踏上去,他如那困兽,犹有一搏之力。

可是,他又哪来的信心,认为他虽跌倒烂泥,却仍有一搏之力呢?

于兆一张红润富贵的团脸上,抽搐数下,又变幻数次脸色后,方才踏前一步,厉声喝道:

“你……你这妖女……你用了什么妖法……”

“拿下于兆!”

陆焉的叱喝,打断了他结结巴巴却又假充大胆的话语,却也令得今日一再受惊的众人更加震惊。

拿下长老?

这可是跟随过嗣君的长老!

大汉以孝治天下,选拔人才时尚且是举孝廉,可见孝字是如何重要。

别说跟随过嗣君,有过辛苦功劳的长老,便是跟随过嗣君的一条狗,轻易也不得触犯。

师君他……他为何……

陆焉执教虽不过年余,然手段了得,威望日隆,此时下令虽然听起来荒谬,但仍有弟子应喏上前,围住了于兆。

于兆退后一步,做势抵御,一边慌声道:“我有何罪,师君拿我?”

“审德逆天而行,犯上作乱,冒犯神女,为阳平治都功印所诛!而你身为长老,不但不劝阻审德,且在此时诬我天师道术为妖法,其心当诛,其罪当诛!”

一个苍老而清澈的声音响起来,虽然声音不大,却令得室内外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于兆,周南,当初你二人一受其兄之祸,一被家族所逐,走投无路之下,是嗣君允你们入天师道,庇护至今,方有长老之尊,安享之福。然嗣君恩义,尔等便是如此回报么?须知天师道不是什么世家,道众唯以忠义相结,既失了忠义,虢其尊荣,依罪逮拿,又有何不可?”

却听忽喇喇一声,几乎所有弟子伏身于地,唤道:“大长老!”

声音惊喜,仿佛都暗中松了一口气。

而于兆和周南却几乎难以置信,脸色更是难看,涩声道:“大……大兄?”

先前陆焉的坐席,经此一劫后已破烂不堪。他却毫不在意,立于堂上,只微微点了点头,织成知他身为天师,绝不会将命令再说第二遍,便厉声道:“还不拿下逆贼?”

众弟子一涌而上,织成原是以为于兆和周南二人会有所反抗,没想到郅伯齐一现身,于兆和周南如遇雷亟,竟是束手就擒的模样,由着那几个弟子上前,不多时便捆得严严实实。

周南整个都瘫软在地,于兆却不断苦苦哀求道:“大兄!大兄!是弟一时胡涂,受了吴陈二小贼的蒙骗,他们说……”

一言未了,空中飞来一物,将其嘴巴严严实实堵上。仔细看时,却是一团衣襟上撕下来的布条。再看周南时,一样咿咿唔唔,嘴里塞上了布团。

“这二人神智昏乱,”郅伯齐拍了拍手,淡淡道:“看好了他,别叫说出什么大失体统的话来。”

吴可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陈玄之则俨然化为泥塑木雕,视若不理。

有郅伯齐出头,他辈份最高,地位最尊荣,当初他追随嗣君数年之后,于周等人才加入天师道,论资历,谁也比不过他。

此时他亲自处置于周二人,陆焉此时只需做出天师凛然之姿便可,别人自然再无异议。但织成却知道,郅伯齐这样制止于兆二人,想来也是想将此事性质控制在这二人“有违恩义”的程度上,而不愿牵扯出更广的面来。

想一想也知道,陆焉身为天师,于兆等人敢于冒犯,且不怕天师道众的复仇之举。想来背后指使之人,必然有非常厉害的势力,足以改变他们的身份甚至是社会地位,令他们完全脱离天师道的控制。

如果牵扯进了这样的人物,恐怕更是复杂,不如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为好。

不过于周二人武功不弱,在郅伯齐面前却连最后一搏都不敢。足见郅伯齐武功厉害,而他这随意一掷,这样柔软的布料,却能将二人嘴巴堵得严严实实,其举重若轻之处,织成想了想,自问是远远做不到。如果用一个石块将人家嘴里牙全部敲掉,倒是更有把握一些。

织成心下惊讶,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眼这第二次见面的大长老郅伯齐。

窄袖束腰的襜褕,原是自胡人那边传来的样式,近年来多为庶民所着,为的是便于劳作。可眼前这件襜褕,偏偏是上好素锦,月白色底子泛出明暗不一的云纹,流转不定,远望过去,竟如活生生的万里晴云一般——只要别沾上那许多泥土,弄成灰扑扑的颜色就行。

此时衣襟处还少了两块,想必此时堵在于周二人嘴中,已经沾了满嘴的泥土。

这件价值千金的素锦,不但被裁作了短袍,且此时正被一条粗麻衣带,草草在腰里一系,下面穿着一条粗麻穷裤,穷裤就是裤子,也多为庶民劳作时穿着。裤管肥大而不甚长,恰好吊在足踝处,露出一双踏着草履的大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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