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立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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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立誓

2018-04-15 作者: 东海龙女

第二百零二章 立誓

其实这织法说起来并不难,不过是后世的毛衣罢了。Www.Pinwenba.Com 吧但此时着衣,稍厚些的不过是夹衣、绵衣及各种皮毛裘衣,厚实的面料,也不过是绒圈锦之类,因大多来自于丝绵或动物皮毛,便都价格不靡。

寻常百姓往往要数年才购置一件绵衣御寒,也有往衣中填充草絮、羽毛等。虽然对羽毛有一些粗浅的处理技术,但时间一长,很容易腐烂生虫,又腥臭难闻。便是邺城权贵中兴起羽衣,也只是图个新鲜,穿上一两次便不得不抛弃。

至于曹丕的那件羽衣,织成却是以现代技术处理过的,先高温消毒,再用自制的药剂来灭菌。故此曹丕最初拿到时,竟然完全察觉不出来竟是用禽类的羽绒所制。

而毛衣制法,织成并没有拿出来。一是因为织室和宫中之人,不说多么富贵,一件旧绵袄还是人人都有的。二来她也存了私心,想着将来合适时再拿出来,以换取最大价值。

但此时见了昙谛师徒的清苦生活,却不知为何,竟然就轻易地拿了出来。想借此衣赚得名利的想法,早已不觉之中掷到了九霄云外。

昙谛那木讷的面容上,也不禁为之动容,他拿过那小巧的毛衣来看,露出了惊奇之色,半晌,方才叹道:“巧夺天工,莫过于此!且做来又颇为简单,老僧有一言相求,不知女菩萨可否答应?”

织成谦然应道:“大师尽请指教。”

昙谛道:“老僧前日入邺郊诸村,但见大雪压境,许多人户都断粮不说,且还衣物不足。有的整家人都缩于土炕之上,以一床破被御寒。老僧尽出寺中所储,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织成听到此处,不觉更肃然起敬。她先前本在疑惑,就算昙谛不愿身着丝绵皮毛,厚实的衣服多穿几件也就罢了,如何只这三件单袍?寺中僧侣也都如他一般,只不过有殿室蔽雪,有火盆取暖,所以未曾冻死而已。难道从前曹丕等人,便连布匹都送得不足?

如今才听明白了,原来昙谛竟是将寺中所储全都捐给了那些贫民百姓,自己却宁受冻馁之苦。佛子心境,大抵如此啊。

却见昙谛转向曹丕,恳然道:

“便是将军今日不来,老僧也打算入城求见。恳请多拨衣粮,以助百姓度过此冬。老僧想,近郊百姓毗邻邺城,尚且如此饥寒交迫,不知天下百姓,又该受着怎样的痛苦?然天下百姓多矣,丝绵皮毛又太过贵重,眼下朝中库藏也未必充足,便是将军慈悲允了老僧的请求,只怕也还不够。谁知女菩萨却有这样巧计!即使葛麻之属,亦可织得如此厚实,不用织机,唯四根竹针便可织出来,且所用线料又很便宜,当真是让老僧感谢佛祖,竟降了这位女菩萨来山寺之中!”

他黎黑干瘦的面庞上,焕发出激动的润光:“然此法为女菩萨所创,女菩萨愿以赐给山寺,原是布施给老僧师徒。此法如此精妙,女菩萨若以此生利、获名,所得必然丰厚!老僧却想腼颜相求,请女菩萨怜惜天下苍生,让老僧将这法子传扬开去,百姓若学会了这样的织法,当不会受冻而死!”

说着便要撩袍跪下,口称:“求女菩萨慈悲!”

曹丕与他相识颇久,却从未见昙谛如此激动的时候,且这老沙门虽是异域之人,却颇有风骨,又品行高洁;虽常来往于权贵之中求取布施,自己却是一介不取,都散给了贫苦百姓。因昙谛佛法精深,又通晓儒家经典,曹丕也曾动意延请他入邺为曹操讲说,却被昙谛婉言谢绝。昙谛虽为人平和,谦逊自恃,但对一个人这样感激乞求,却是令曹丕大感意外。

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跃起当初凝晖殿上,这个女郎掷地有声的愿望:“妾不才,愿为天下百姓衣!”

眼前这件奇怪的厚衣,取材低廉,方便易织,是否便是她“为天下百姓衣”的一部分?她肯向阿父抒发志向,一定是早就心有筹谋了吧?在她心底,究竟还有多少奇怪又高妙的宝藏,未曾向人展示?

曹植却抢先一步,将昙谛托在半空,不满地叫道:“你这老沙门好生无理!你也知道织成只是可怜你们师徒,才将此法相授,若以此获利,必不得少。她如今本就要离开此处,宛若无根之萍,没有此法依恃,将来如何谋生?你却要教给天下人!还以礼强求,这不是欺负她是个年轻的小姑子么?”

昙谛老脸一红,急忙道:“老僧绝无此意,只是为天下百姓……老僧……”

“天下百姓又为织成做过甚么?”曹植一晒,又道:“你可知道她是什么人?她从前掌管织室,改良了织机,使之多出美锦,江南寒北,皆有售卖,大大地充实国库,为我王师后方解忧!这难道不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安乐么?现如今她有难远走,我们已是亏欠了她,你却连她的傍身之技都要夺走!她亦是众生,亦是百姓,老沙门,欺人太甚!”

口中说话,双臂却绝不肯放松,哪里容得昙谛拜伏下去?

昙谛的脸又黑又红,他如何辩得过曹植?虽是又急又窘,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织成微微一笑,也起身过来,从曹植手中扶起昙谛,道:“大师请起身说话。不过些微小技,大师拿去用用也罢。”

曹植瞪大了眼,正待说话,织成却已柔声向他说道:

“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此织法虽然少见,却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技,不会敝帚自珍。大师心怀黎庶苍生,我实在钦敬,便是布施,亦属份当之事。”

“当真?”昙谛激动得脸上红光更甚,但又想到曹植方才所言,歉疚道:“然女郎此时孤身远走,若没有此技傍身,如何谋生?”

织成此时离开邺城,明摆着就是要离开曹氏的势力范围。曹氏兄弟虽然会赠她一些金钱,但终究有用完的一天。况且她一个女郎,也不敢身怀重金,想来获赠的数目也不会太大。可是金钱用完之后又该如何呢?自然是要有一门谋生的技巧。这编织麻葛之衣,便是一门了不得的技巧,若售卖出去,获利必丰。自己却又偏要她一文不花地让出来,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昙谛并不是不通时务之人,想到此节,也有些矛盾起来。

织成扶起这老沙门,只觉他身量颇轻,骨肉精干,如木枝一般,与后世自己所见那些肥头大耳的和尚们形成了鲜明对比。想来戒律精严,的确是个恪守佛律的真沙门。

她对这样的人总是有些敬重之意的,听他为自己担忧,便洒然一笑,道:“这天下之事,唯有谋生二字,最是容易。”

曹丕倒也罢了,曹植倒急起来道:“织成,谋生二字,哪有这样容易?须知这不是你在织室又或是在宫中,此去巴蜀,要经过许多人的地盘,颠沛流离……”

曹丕的话语打断了曹植:“阿宓她一个女流,自不能独身万里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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