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进入角色(2 / 2)
掌舵又朝大家拱了几下手:“献丑献丑。完了,完了。”说着要蹲下。
“再来,再来。”掌舵还没蹲下就被身边的两个小青年拽起来。
掌舵说:“没了——我就会这么多——下边的都还给师傅了。”
“你就别谦虚了,来段别的。”
掌舵挠挠头:“《大实话》唱过了,那就再来段《颠倒话》?”
“好,好!”一片叫声,还有几声婉转尖利的口哨。
掌舵说:“刚刚喝菜水嗓子有点渴,我喝口凉水再唱行不?”
伙房那边有人说:“喝凉水是吧?你等着,我送过去。”就见那人拿铁舀子往水缸里一舀,一路喊着“闪开点,闪开点。油着喽——烫着喽——”眨眼功夫来到掌舵跟前。
掌舵咕咚喝了两口:“我日,这么凉!”
喝了水,掌舵开唱道:“颠倒话,话颠倒,石榴树上结樱桃。丫丫葫芦沉到底,千斤秤砣水上漂。吃牛奶,喝面包,夹着火车上皮包,张三吃了李四饱,撑得王五满街跑。东西街,南北走,出门看见人咬狗,拿起狗来打石头,又被石头咬了手。老鼠叼着狸猫跑,口袋驮着驴子走。倒唱歌儿顺唱歌,河里石头爬上坡,我打弟弟门前过,看见弟弟摇外婆。满天月亮一个星,千万将军一个兵,从来不说颠倒话,聋子听见喜盈盈。骑了轿子抬了马,吹了锣鼓打喇叭,太阳出西落在东,胡萝卜发芽长出根葱。天上无云下大雨,树梢不动刮大风。滚油锅里鱼打浪,高山顶上把船撑。东洋大海失了火,烧了龙王水晶宫。一只蚂蚱咬死驴,麻雀一嘴叼死鹰。阳关道,骑着大刀扛着马,口袋驮驴一溜风。有只兔子咬死鹰,老鼠拉猫钻窟窿。打鸣的公鸡下了蛋,鸡蛋里的骨头硬如钉。小鸡吃了黄鼠狼,青蛙吞了长蛇精。老太太见了心害怕,胡子吓得直扑棱。”
掌舵唱一句,大伙笑一声,唱到完笑到完。
唱完了,大家伙兴致也高起来,喊着:“再唱,再唱!”
二母狗站起来:“各位兄弟爷们,半夜多了,都劳累一天了,我说咱就散了吧,天明还得干活。”
大伙坚决不答应,掌舵也意犹未尽:“这刚打开场子,你就要撒戏(结束)……”
二母狗怕违了众人,不再坚持,遥遥的向掌舵摆摆手:“来吧来吧,你只要不怕努着(累着)了。”
掌舵又喝了两口水:“刚才算是垫戏,下边来段正儿八经的,《武松赶会》,咋样?”
大伙一听要唱武松,齐齐的叫声“好”,人也往掌舵站的地方靠。苇声、王红卫也端起碗靠近过去。
掌舵看看大家,作了一个罗圈揖:“多谢捧场,下边就开戏——谁有筷子不?”
有个女孩子笑着说:“你手里不是筷子?还要筷子?”
掌舵把手里的芦苇棒一丢:“这就叫筷子了不?我说的是竹筷子,得能打响家伙啊!”
二爷在那边答应道:“这儿有,这儿有,我给你送去。”
掌舵说:“你老人家就甭来了,我过去。”
掌舵来到了伙房这边,大家也跟着凑过来,蹲蹲站站,有人干脆就地坐下。苇声、王红卫也又跟过去,就站在掌舵的侧身后。
伙房这边灯光明亮,掌舵的形象给汽灯照耀的光辉灿烂起来。
掌舵拿竹筷子在大黑碗上敲了两下,大黑碗发出“叮叮”的声响,很是清脆圆润。
掌舵满意的点点头:“还行,来了——”
又是一阵“叮叮叮叮”,掌舵唱起来:“闲言碎语不多讲,说一说好汉武二郎。这武松,父母双亲死得早,跟着哥哥武大郎。别看大郎长的矮,照顾弟弟如爹娘,冬有棉来夏有单,饿有馒头渴有汤。含到嘴里怕化了,捧到手里又怕掉地上。也是为了弟弟的好,七岁送他到学堂。那时候学堂里都是有钱的主,穷人的孩子受欺凉。武二郎天生倔脾气,不认受气这一桩。只因人单势孤年龄小啊,鼻青脸肿是经常。武大郎嘴上不敢论,心里实在疼得慌。怪就怪自己没本事,弟弟跟着受饥荒。
“(白)武大郎心想,这个样子也不行啊,我矮小懦弱受欺负就算了,不能再让我的弟弟受人欺负。对,砸锅卖铁我也得让我弟弟学点武艺,好立身防身啊。
“咬牙送他到少林寺,拜师学艺到武行。这武松,学拳到了少林寺,功夫练到八年上。春夏秋冬不间断,本事个子都见长。身高长到一丈二,虎背熊腰有力量。脑袋瓜子像油篓,双眼一瞪像铃铛。两腿一叉像铁塔,胳膊一伸像屋梁。巴掌一伸簸萁大,手指头不不冷冷棒槌长。刀枪剑戟全练熟,斧钺钩叉都在行。单掌能劈千斤石,双手能敌五只狼。别看武松个子大,气功轻功也在行。你要是一眼没看见,他嗖的一声上了房。武松学成回到家,见了他哥武大郎。武大郎一见武松回来了,两眼喜的泪汪汪。
“(白)长高了,也胖了,我的好兄弟,赶快到屋里歇一下。我到东岳庙会上去买两碗酒,再买二斤杂碎,咱哥俩好好的拉一拉。
“武大郎说着要出门,武松上来拽衣裳。哥哥啊,我离家足有八年多,时时刻刻想家乡。今天正好是庙会,我想跟你去逛逛。武大郎听说武松也要去赶会,吓的血压升高手冰凉。兄弟呀,你要是渴了去烧水,你要是饿了蒸干粮。你要是不渴也不饿,休息一下到上房。千万别提去赶会啊,我怕你赶会闹饥荒。武松说,哥哥说话好荒唐。您赶会就是去赶会,我赶会咋就是闹饥荒?大郎说,弟弟你是不知道,以前东岳会是东岳会,现如今成了阎王堂了。武松说,东岳会就是东岳会,怎么成了阎王堂?大郎说,你这几年不在家,不知道咱这里啥情况。东岳会以前是张家王家当会首,现如今是李家霸了行。李家庄有个李员外,五个儿子真硬棒。老大金枪叫李贵,老二花刀叫李刚,老三的外号皮笊篱,老四就叫不漏汤,这小五,半拉鼻子一只眼,人送外号瞎爆仗。五个儿子五只虎,还养着打手一大帮。抢男霸女啥都干,欺压百姓似豺狼。自从他霸占了东岳会,黎民百姓就糟了殃。做买卖的都得到他哪里去报税,官税私税都交上,尾巴倒比身子大,私税还比官税强。有一个买骡马的报税报得晚,他抢过来骡马没商量。有一个卖豆腐脑的没报税,他却了扁担踢了缸。有一个卖生姜的没报税,他撒了生姜砸了筐。有一个卖针线的没报税,他曝曝劈脸就是两巴掌。他家里倒有良田两千顷,自家从来不交公粮。谁家的地挨着他的地,他犁巴犁巴就种上。秋后他自己收了还不算,还得让人家替他交公粮……”
苇声像似进入角色了,听到这里牙咬的嘎嘣响,发狠道:“这小子恁可恶,老子碰上,肯定揍他!”
这句话正给掌舵听见,掌舵停下来,扭头看着苇声:“兄弟,接着听,这小子可恶还不如他家的瞎炮仗可恶呢,接着听吧——”
大伙哄的一笑,齐刷刷的都看苇声,苇声不好意思,头一低往后退了两步,躲在王红卫身后。
掌舵继续唱:“他家里盖了个金銮殿,还配着东西两溜房。初一十五他登殿,坐到殿上装皇上。先说这些还不算,再说说他那个瞎爆仗。别看这小子模样长得丑,抢男霸女挺在行。谁家的姑娘媳妇长得好,他拉到家里就拜堂。人家到他家里找闺女,他顶头就叫丈母娘。人家要认了没啥说,要是不认他劈头就是两巴掌……”
段子比较长,掌舵连唱带表演,一气下来,额上早已经晶晶发亮了。
掌舵唱完,停下来,拿毛巾擦着汗:“奶奶的,比剜二亩地还累!”
二母狗趁机走上前:“天也不早了,狗也不咬了,回家,回家!”
“走嘞——搂着老婆孩子睡觉去嘞!”人们一哄的站起来,“噗噗”的拍打着屁股。
“把碗送回来——别忘了把碗送回来——”二爷大声咋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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