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事全非（2 / 2）

困意来袭，她打了个哈欠，眼神有些迷离了，夜未央感受到她的倦意，柔声道：“睡吧，我守着你。”

他轻柔地抱起她，转身坐在秋千架上，让她倚在他怀里，细心地调整了姿势，使她能舒服地睡去。

恍然间，似乎回到了六年前。

那时的她，总是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腻着他，童年时，她便是这么缠着他，连午睡都不愿离开他，他的怀抱，成了她最舒适的床榻。

于初凝心里又是一阵苦涩，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赖在他怀里了，今非昔比，这个怀抱，她没有资格再占据，更没有脸面去占据。

她轻轻一挣，身子一侧，双脚便落了地，随即站起身来，垂头低声说道：“我……回去了，雪儿……雪儿该醒了。”

她局促不安，双手似乎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了，绞扭着手指，声音低如蚊蚋，那话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夜未央的温柔，他的温柔无时无刻不令她想起那些甜蜜但却再也回不去的过往，因此，她忘了她又犯了夜未央最大的忌讳。

白雪……又是那个小孽种！

夜未央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恨意，如烈火一般将他所有的柔情吞噬殆尽。他空落落犹自保持着拥抱姿势的双手猛然握紧，霍的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子顿时将于初凝娇小的身子笼进一片暗影。

她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说完那句话，转身便走了，走得十分惶急，似乎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似的。

夜未央望着她的背影，强压下怒气，颓然坐回秋千架上。

不行，现在还不到除去那个小孽种的时候，若现在下手，杀小孽种容易，安抚于初凝却是难如登天，她刚刚经历了丧夫灭门之痛，必然承受不了失女的打击。

他要的，决不仅仅是她的人，若要人，他早就下手了。他夜未央要的，是于初凝的全副身心！他要将白家那个残废夺去的一点不差地夺回来！

锁心园的守卫已经撤到园子外面了，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夜未央一人孤零零地坐在秋千架上，显得十分诡异。

过了好一会子，轻歌垂着头快步走来，向着夜未央福身行了一礼。

“她睡下了？”夜未央的声音很冷，在盛夏的阳光下依然令人遍体生寒。

轻歌似是见惯了他这般阴冷漠然，波澜不惊，道：“回王爷的话，没有。”

“哦？”夜未央语调上扬，龙眉微蹙，如他所料，她果然没有睡下，只不知，她是否如他所想，正承受着情丝百转的煎熬。

他隐隐觉得她对他并非无情，她总是害怕提起他们的过往，她不敢面对那些曾经，她痛苦，她郁闷，她逃避着他的柔情，她明知道，却极力躲闪。

而他，正是要她无路可逃！

轻歌的声音里同样不带一丝感情：“姑娘抱着那小孩子，不说话，也不动弹，只安安静静地坐着。”

“她在哭吗？”夜未央的声音里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的波动。

“没有，姑娘只是抱着那孩子，抱得很紧。那孩子还睡着，姑娘只痴痴地看着那孩子出神。”轻歌答得很仔细，将于初凝的神态动作描绘得十分形象。

“你下去吧，继续盯着。”夜未央摆摆手，轻歌应了一声，垂首退下了。

轻歌一走，夜未央便倚着秋千扶手，长长叹了一口气，眼里映出深深的无奈，似乎所有的精神气力一瞬间被抽光了。

凝儿，凝儿，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夜未央低低呢喃，却找不到答案。他们之间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僵持着，没有突破口。

白雪不除，他与她之间绝不会有什么进展，白家之事，虽说事实上与他无关，可表面上看了，毕竟是他下的令，她对她即便有情，有灭门之事与女儿在，她又能如何？

可若要除掉白雪，于初凝必然崩溃，若她生了死志，那么，他要一个死人做什么？

于初凝心里有一个结，归根结底，就在于一个“白”字上。她毕竟是白家的媳妇，即便白家的人死绝了，她还是白家的媳妇，更何况白家还有一个白雪在，而白雪，偏偏又是她的亲生女儿。

若他不是灭了白府满门的人，那么她便没有那么多顾虑，女子因死了夫婿而另嫁他人的大有人在，可若是嫁给灭了自己满门的凶手，那可是举世皆无的了。

夜未央的目光变得悠远深邃，他虽是灭了白家满门的人，可他是奉了皇命的，皇上下了圣旨要杀的人，他哪里能不从？

她没有因为这一点恨他，可她心里总是有个结堵着，若他解开这个结，那么他们之间的死局是不是就能顺利打破了呢？

于初凝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兴许是累得紧了，一觉醒来，天已经擦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