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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2018-04-15 作者： 李迎兵

第6节

在河东平阳附近，小沅姐妹俩与常山大叔分手了。快到离石地界了。小沅姐妹俩从汾州府雇佣的马车上下来问路时，引起路人围观。她们的洛阳口音让当地人好奇，正好被刘渊属下的匈奴骑兵把她们当作朝廷派来的奸细而带回大营审问。当时，匈奴骑兵迷路了。有的说刘渊这些日子驻扎在离石，而有的则说赶回左国城了，还有的说是在云顶山的跑马墕一带练兵呢。小沅知道，她们一家无法在洛阳待下去的原因，是爹爹得罪了朝廷。洛阳东行台听信小人的谗言，要治罪于爹爹。爹爹之前就几度遭到朝臣的落井下石。其实，爹爹与世无争，也只是一个士大夫，曾给太子教过经史。现而今，爹爹的书院被关闭，连人也沉到黄河里去了。小沅姐妹俩几次都哭晕过去。

小沅在陡峭的山路间攀爬着。面对这样的山路，匈奴骑兵也只好从马背上下来，与她们一起行走着。四周都是丛生的针叶林、灌木丛。翻过沟坡，越过荆条、醋柳、胡枝子、达乌里等，她们左边是蒿草，右边是狗尾巴草、白羊草等。远处正是传说中的饮马池，池边是密密麻麻的芦苇。小沅记得洛阳城外也有池塘，也有芦苇，但洛阳的一点也不如此处的芦苇茂密。到了平缓处，匈奴兵就绑押着她们向前走。

小沅爹爹与刘渊是故交了。他嘴里常常说起刘渊虽属于匈奴血统，但受到汉文化的影响很深。由于，在洛阳被当做人质的刘渊聪明好学，多次受到司马昭的赞赏。刘渊成年后，外貌英武，身材高大，走起路来威风凛凛，待人接物也是既大方，又威严。和当时洛阳城里受到吹捧的那些白脸秀才王戎、嵇康不同的是，他一点也不骄矜，一点也不张扬。

那时的黄土高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人家，夜深人静就是野狼出来活动的时候。那时的吕梁民歌，也许一样的圆润和婉转。从嗓门里直通通地吼喊出来，作为整个曲子的起调，就是一声：哎——

马莲开花粉咯嘟碎，人里头挑人最你对。

方格子手巾后边挣，人里头挑人最你俊。

山坡下是一汪清洌洌的小溪流。不远就是一个极为破败的黄土高原村落。村子名字叫千年村。

在今天的千年景区记载着刘渊一段可资骄傲的历史。刘渊的铁骑多次南下中原，或打劫官府的运粮队，或陷州掠县，获取官家的财物。俘获小沅姐妹俩的匈奴骑兵，辗转百里，直接把人送到了刘渊大营。

那时的小沅哭喊着，只想从刘王珲山最高处跳下去。她已经站到悬崖边上一块横空的巨石边，对妹妹小兰作别。而直到千百年之后的今天，那块横空的巨石还在。人站在上面感觉屁股阵阵发冷，发麻，用眼睛向下一扫，觉得深不可测，望不到底，而对面则是起伏的山峦。山峦被绿色的植被覆盖。远处的风景美得令人心颤。只是再美的风景也在彼岸，而如何逾越眼前的万丈深渊到达对岸的胜境，对于当时的小沅姐妹俩来说，也许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