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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2018-04-15 作者: 李迎兵
第4节
八王之乱初始,刘渊作为五部大都督,并没有多少实权,甚至几近于人质,朝廷只允许他待在洛阳。贾南风专权后的谣言,尤其是儿子刘聪白天讲得那个故事,简直如同天方夜谭,让人难以置信。刘渊晚上睡不着觉了。
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刘渊依然在床上“烙烧饼”,越加火烧火燎了。他索性从床上跳了起来,穿上出征冲杀时的铠甲。刘渊在黑暗中穿得很细心,但总是有一些不安,以至于穿了一半就停下来了。
这时,身旁的呼延玉被惊醒了。她说:“起这么早?天还没亮呢,又用不着天天上朝。”
刘渊叹了一口气,说:“你睡你的,夫人!今天还要在校场上与孩儿们比试比试!”
呼延玉翻了一个身,嘟囔一句:“还是和刚娶我进家门时一样的脾性,咱家孩儿们哪个能比过你这五部大都督的箭法?”
刘渊到了窗前,继续整理穿好的铠甲,然后让下人把小溜子喊进来。他先在窗前一个马步蹲在那里,两只胳膊伸出去,手掌向前推。他眼睛闭上,开始静心练功。这是他每天一早的必修课。
小溜子进来了。刘渊背对着他依旧在练功。过了一会儿,他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背后的小溜子说:“去马棚里备马。”
刘渊练好功,夫人呼延玉也起来了。一会儿,丫鬟给他递上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而刘渊端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他在集中精力理清烦乱的思路。可是,越想理清,内心里反倒更加烦乱了。国事、家事、君事、臣事,事事交叉缠绕,事事难以顺心。刘渊觉得自己是洛阳城里最出力不讨好的人了。这个时刻,他突然想念起远在离石的父亲刘豹来了。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府上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内心很强硬、说一不二的男人,却不知道自己也有极其脆弱的一面。
呼延玉天天与丈夫刘渊一起用早膳。今天一早,左等右等不见丈夫过来,就急了,派丫鬟过来叫他。
刘渊说:“让夫人先吃吧!”
军队将校升官,是论功行赏。这个功,取决于首级。谁砍得脑袋多,谁就功劳大。所以,刘渊当年跟上父亲打猎,就是为了锻炼胆量。父亲刘豹作为匈奴左部帅,经常带着刘渊围猎。刘渊总是身背两张弓,关键时刻能左右开弓,力战群雄。刘渊在新兴老家曾在狼群里骑着雪青马左奔右突,一连射出十多支箭,让七八只雄狼瞬时毙命。
刘渊到校场之前,在供奉母亲呼延氏牌位的上房做例行的膜拜。刘渊是个大孝子,呼延氏的牌位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而父亲刘豹则远在离石镇守,可谓天各一方啊。刘渊能够想象到父亲刘豹一如从前的戎马生活。
匈奴习性游牧,每年都有围猎的传统。通常在匈奴贵族家庭里,也是在这样的时刻举行骑射才干的比试。在刘渊少年时期,几乎每年都要在父亲跟前亮出自己的骑射功夫。匈奴人作为游牧民族,生活节奏也是由所属的羊群、马群、牛群和骆驼群而定。水源和牧场,是迁徙的参照系。他们吃畜肉(这一习惯给当时更多是以蔬菜为食的汉族很深的印象),穿皮衣,住毡帐,信仰崇拜天和崇拜某些神山为基础的萨满教,只是到刘渊这一辈,已经完全习惯于京都生活了。单于总在秋季召集所属匈奴人进行征战。刘渊曾跟着父亲出其不意地袭击敌人,然后在短暂的时间内带着战利品撤出战场。当遇到敌人追赶,他们就引诱对方深入大戈壁滩或是草原荒凉之地,然后以弓箭拦击,直到胜利。
现在,刘渊提前来到校场,没一会儿,就突然听到小溜子禀报:“老家来人了!”
“谁啊?谁来啦?”
小溜子说:“那人自称老家娘舅,现在见吗?”
正说着,那人已经来了。说是娘舅,其实是远亲,很多年不见面了。刘渊记得还只是七岁的是时候,在母亲呼延氏的葬礼上,见过这个娘舅。现在,看上去这个娘舅有六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件袍子,特别是裹齐踝部的裤子,是匈奴人所独有的特征。在当年呼延氏的葬礼上,部落里参加祭奠的匈奴人达到几百或者上千。祭奠仪式在刘渊心里刻着深深的印记。
这个娘舅带来的消息,是意外的噩耗——刘豹突然在离石病死了。父亲病逝的噩耗,让刘渊一时间无法承受。他站立不稳,差点栽倒在校场上。小溜子一把扶住了他。
在校场上,刘和与刘聪各骑一匹战马,披挂上阵了。
“父王,儿臣已经准备好出征了!”刘聪先喊了一声,而刘和也马上附和。不过,刘和对校场上的这场比试没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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