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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4-15 作者： 张爱国

清晨，一地白霜，踩上，“咯吱吱”响。

教室里也清冷，孩子们不像往常那样在读书，或者当我到来时佯装读书。班长哭着说：“老师，李力和杨芳，被车……撞……死了……”

教室里，哭声一片。

我想班长一定是搞错了，李力和杨芳，我昨天还去他们家的，说好他们今天就来上学的，怎么会……

李力同村的李老师打来电话，证实了班长的话，还说：“来看看吧，带几个学生。”

脚下还是“咯吱吱”霜碎的声响，雾气开始弥漫。我一个人向李力家走去，没有带学生，我不想让孩子们过早地面对真实的死亡。

冰冷的院子，满是人，老人和孩子居多，眼睛红肿着，啜泣着，哭着，安慰着，忙着。正门外，摆一扇木门，李力躺在上面，一块床单将他从头到脚静静地盖着。昨天下午，我来时，他就站在这个地方，亲切地喊我，给我抹凳子、端火盆、泡茶……现在，仅仅十几个小时，那个充满活力的身体，疯长着的身体，十四岁的身体，就成了冰冷的遗体！

我机械地烧了几张纸钱。我知道李力从来不缺钱，但我只能这样做。我还能做什么呢？

李力的奶奶，七十多了，瘫坐一旁，吊着盐水。看见我，老人挣扎着要起来，几个人赶紧按住她。我拉着她的手，冰凉。老人悲痛欲绝：“好老师啊，你昨天怎么不把我孙子带学校去啊？带去了，就不会……”老人突然扯掉腕上的针头，扑到李力身上，叫着，“孙子宝呀，快把奶奶带去啊……”

班长气喘吁吁地跑来，给我一封信，是李力昨晚托一个邻村的学生捎给我的。我拆开，还是那种间距很大、一个个都孤立着的字，宛若它一向孤独的主人：“老师，对不起，我骗了您。我和杨芳去上海了，和我们的爸爸妈妈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