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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和我保持距离

2018-04-15 作者: 张爱国

请和我保持距离

十年前,我还是一名初中语文老师。那天刚下课,邮递员送来一封信。我一看信封上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就知道又是哪一位刚毕业的学生写来的。这些孩子,总是在毕业后才想起当初的老师尤其是班主任的好,于是就常常写信,但又怕信到办公室后被别的老师看到而想起他以前的“糗事”,就不留地址和姓名。这个小伎俩,我见得多啦。

看着信封,我隐隐觉得这封信有些不寻常。看出来了,在收信人一栏,只写着“张爱国收”。往常,这一栏都是“张爱国老师收”或“张老师收”,甚至还有学生写“恩师张爱国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待看了信,我很吃惊,这位在信里也没有留名的学生,整封信从头至尾都在辱骂我,不仅给我起了一系列侮辱性的绰号,还一次次说我是“误人子弟”,是教师队伍里的“害群之马”……

我很快就断定写这封信的是刚毕业的学生李中。李中为什么这样做?我想起来了,初二的一次,我批评他时的确过了分,一定是给他带来了伤害和怨恨。

虽然李中的信太过分,但我还是深刻反思了自己。反思的结论竟然是我真的有点在“误人子弟”。也在这时,我有了一个下海的机会,于是毅然辞了职。

就像我教书时总是优秀教师一样,从商的我很快也成了一名出色的企业家,但我一直保持着朴素的生活习惯,没有买车。

一次,我乘公交车,车到一站时,李中也上了车。我想证实一下当初的判断,就不断地咳嗽。当李中发现我的时候,立即低下头,满脸通红——难道他为自己当年的幼稚而懊悔?我注意到,有几次李中都仿佛鼓足了勇气,猛然抬头,看着我,张开嘴,却立即又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

如是几次,我停止了咳嗽,说:“那不是李中吗?”

李中触电一般地站起身,跑过来,握住我的手:“张老师……张老师……我……”

我说:“你这个东西,毕业这么多年了也一次不来看看老师,一次不给老师写信。”

李中只是不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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