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只是,顾然怎么回来了呢?如果顾然回来的话,那么龚燕也回来了么?他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呢?龚燕怎么一点消息也不给我呢?
“汤影。”顾然又叫了一声,声音依旧是那个声音,“你是真没认出我,还是不想理我?”
“两者都不是吧。好像第一眼就认出你了,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还是确信是你。认出你而没有打招呼也不是不想理你,是忘了要怎么打招呼。”我向顾然挤出一丝笑意,“一去多年杳无音信现在突然从天而降,我算是体会到了人们口中常说的那种做梦般的感觉。不过,还是很高兴又看到你,龚燕也回来了吗?”
顾然双手插在裤袋里,像是在认真听着我的话,又像是什么也没听进去。他的眼睛看着我,他的心似乎已经游离到别处,五年前他就给我这种感觉。他是第一个习惯用眼睛跟我交流的人,可我总觉得他的眼睛其实远远地超越了我。
我从来没听人提起过顾然的父母,顾然是跟着爷爷孤单长大的,这位老画家已经移居新西兰了。
顾然始终不搭理我的话,脸色也再平静不过。我却不知怎么心情突然云散雾开,紫色背影带给我的强烈冲击就这样说没就没了。站在眼前的顾然像是我过去的某一段历史某一阵暖风,能在无亲无友的情况下突然看到一起走过的从前的人,而且这个人身上还鲜明地映射出往日的影子——不管这影子是何种状态,我心里都迅速温暖起来。有了这份温暖的感觉,其它的纷扰就从我的心里眼里慢慢淡去——我感到自己如花开般笑了,这笑容恰到好处地重拾着昔日的点点滴滴。
可惜这个顾然似乎不愿再张开他那张坚毅的嘴,我只得用这抹笑跟顾然说再见。坐进车里,车子远离后面一群人的视线后,我的笑容顿时变脸,一颗又一颗泪水像某些不堪的往事,点点滴滴淌下。
第二天晚上,在古嘉和的另一场发布会上,我刻意留心了昨晚那个穿紫衣的女人坐的位置,但发现那位置空着。既不见那紫衣女人,也不见其他人坐在上面。不知怎么,那女人的衣裙令我想到苦楝林,想到那漫天飞舞的小小的紫色的苦楝花。于是,在第二晚整个秀场里,我都恍若置身于那纷纷扰扰的铺天盖地的楝花雨中。我觉得自己似乎要被那源源不绝的飘零的楝花淹没。在那风雨来袭的苦楝林里我不再苦吟不休,不再泪雨涟涟,我安静地望着寂静无声的雨花,从中体会到了另一种人生情调。我甚至没有看见那些熟悉的面孔,只听到他们的笑声仍久久地回荡中苦楝林的山谷中。
我就在这种不可抗拒的臆想中结束了那晚的发布会,在最后的乐声中,古嘉和身穿一套白色的西装,轻快地拉起我的手走向舞台中央,我们再次一起向欢呼的观众致意,再次在水银灯下互相注视——我们如此的近,却又在咫尺中各自天涯。
我突然觉得在舞台上的古嘉和有一种更贴近大地的真实感,这显然是另一个他,这个他好像才真正把自己注入到社会的洪流中。而舞台下的他,却始终梦游在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中。
就在我以为那个紫色的背影不会再出现时,那个人影却如同幽灵般再次从我眼睛的一角闪过。我回头想用眼睛抓住这个幽灵,她却一闪一闪地很快地向会场外闪去,眼看又要隐入人流和黑暗中,我急忙丢开古嘉和的手,顾不上换下身上的裙子,迅速地向那个不停闪动的幽灵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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