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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2018-04-15 作者： 亚树A

第8章

那种注视，与以前的顾然是迥然不同的。顾然的眼神总是让我的心思不由自主地有所恍惚，但这种恍惚却并不单纯地以顾然为对象，而只是由顾然的眼神或歌声所触发的在我心绪中产生的一种遥远的不可抗拒的某种意象，这种意象可能反复出现也可能一闪而过。每当情绪低落时它就志高气扬地拍打着内心的虚弱，并把它赶进一个无名黑洞。

古嘉和的眼神是一种复杂难懂的目光，是一种不为人知的张望，也是一种无声无息的掠夺。那眼神是那样静默，当你碰到这种静默，你会有种强烈的错觉，以为世界已经褪尽烦嚣，纷繁如大浪淘沙般一干二净，而与此同时，那份静默在无限放大，直至把你紧紧吸进去。你被无辜地卷进去，正懵懂着，一抬头又遭遇另一种惊心动魄的暗流，暗流汹涌着，溅起无数忧愁，透过那密密的压抑的洪流，你又分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东西令你怦然心动，你甚至不知不觉陷入莫名的发呆的状态，只觉得有股袅袅升起大雾紧紧锁住了整个身心。

我打定主意在古嘉和面前完全埋没自己的声音，似乎这能成为我向他抗议的一种方式一种武器。又或许，归要结底，我需要抵抗的不过是自己。

不知从哪天起，他的眼神已然变成了我的影子。吃饭、学习、工作、睡觉，或者一个人走在路上，钻进地铁里，坐在公交车上，或者在神思飘荡时，再或者，当我无可奈何地被易凡牵着时。。。不管是有形无形，不管是经意不经意，也不管是现实还是幻觉，我恍惚觉得，那眼神是他处心积累营造的一种战术，它正以势不可挡的气势一步步瓦解我内心苦苦经营的堡垒。

在深冬的一个周末，也就是易凡易清出国的前三天，我们仨人信步走进书城，在书城的五楼我们意外碰到古嘉和和希中，随后又从书架的后面探出另外一黑一白两张脸。

“易凡！”我还来不及调整自己的思维，随着一声欢天喜地的大叫我看到有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已经兴奋地站在易凡的面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张妩媚多情的脸应该就是多年前对易凡穷追不舍的周唱。她全身上下仍是那种极具挑逗性的妖媚的气息，性感的衣着，浓艳的妆容，额前还刻意地挂着几根卷发，那几根卷发不时地随着两眼勾人摄魄的光芒而轻微晃动着。

唯一令人费解的是这等妖女的皮肤居然从头黑到脚，因此，为了增白，她那张本来挺漂亮的脸常常被她抹得不伦不类。

被周唱劈头盖脸地毫不犹豫地一抓，易凡立即像触电般把手缩了回去。

历史性的画面似乎在此刻又戏剧性地重演。

在这种画面中，希中仍不由自主地习惯性地露出了他惯常的不置可否的笑容。

我和易清的手则不约而同地牵在一块。

还是以前的场面，只是少了顾然和龚燕，多了古嘉和和那个外国女孩。

任时光如何流逝，岁月怎样变迁，总有些不容改变也不情愿改变的东西自顾自地原模原样地保存下来了。

像是坠入了某种回忆，易清也轻轻地笑了，同时向我使了一个眼色。这一笑让我想起从前的易清，一时竟有种强烈的怀念感。

“易凡，我是周唱啊。”周唱仍沉醉在久别重逢的急切的喜悦中，语气和神态仍然一如既往地亢奋。我想，爱情大概就需要周唱这样的勇猛无畏吧——旁若无人地爱到底。

易凡被周唱逼得后退了几步，但既便这样周唱仍极力想抓住易凡退缩到裤袋的手。易凡就这样被周唱一步一步逼进一个死角，一路的退缩中还差点撞翻了一堆书。

我望着被周唱弄得满脸通红的易凡，种种往事不由浮上心头。有时，我真想弄明白周唱是以一种什么力量这么执著地爱着对她不屑一顾的易凡的。又或者，那已经不再是一种单纯的爱在作怪，而是在岁月的演绎中不知不觉变成了一种习惯性的不可遏止的**。就像一个人总是强烈渴望得到某种东西——一看到就想要，可到底为什么非要不可那就大可不必追根问底了。

正当周唱还要继续向易凡奔过去时，希中笑嘻嘻地挡住了她的去路——周唱这才收眼回心，仿佛这时才看到我们几个似的，惊讶地用眼睛轮番瞪着我们，那张刚刚还充满期待充满喜悦的脸随即呈现出一股蛮横的傲气，尤其是当她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的时候，那种傲慢就不由得变得更加尖刻起来。

显而易见，她要把在易凡那得到的不快一股脑儿抛撒给我。四五前就是这样了。在她那双专门魅惑男人的眼睛看来，易凡正是因为迷恋我才这么长期给她难堪的。这也难怪，易凡喜欢我似乎是大家无须言明的共识。我悄悄地背着这个被人深爱的黑锅，只能无可奈何地被易凡长期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