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无声（1 / 1）

父爱无声

2018-04-15 作者： 王常青

父爱无声

小时候，我和哥哥都上学，再加上母亲身体长年有病，全家的重任压在父亲一个人身上。他每天早出晚归，为支撑起这个家辛苦地劳作着。

那时的农村，对上学还不像现在这么重视，一般上到五六年级识几个字就不念了。在当时的条件下，我和哥哥也产生了这种想法。

一天，我和哥哥向父亲提出不上学的要求，不想一向不爱说话的父亲竟发了火：“爹这辈子没文化，认了，但你们不行，现在虽然苦点，但还不至于到上不起学的地步，你们赶上了好时候，不能再错过了……”任凭我和哥哥怎样说，父亲就是不同意。

那一年，我和哥哥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中学。在我们那里，考上县重点高中，就意味着离大学的校门不远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和哥哥都没有表现出丝豪的高兴，因为上县高中，就意味着要住校，需要更大的花销。为这事，我们又找到了父亲，商量着退学的事。父亲看着我和弟弟，还是没有言语，他把吸在嘴里的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雾缭绕中，父亲突然对我们说：“我不是说过吗，你们俩就死了这条心吧，家里的这二亩地，我一个人就行，能干得过来，用不着你们，你们在家，干活毛手毛脚的，还不如不在家，你们的任务是上学，别的什么也不用想。”说着，父亲把烟袋锅敲得梆梆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年轻时，父亲是一位猎手。农闲的时候，父亲就扛着他的那把老猎枪游荡在田野之间，每一次出去，他总能打回一二只野兔，每当我们周末放学回来，未到家门，就能闻到一股肉的香味。那时候，盼望周末，也成了我和哥哥的一件大事。看到我和哥哥吃在嘴里的那个香，这时候父亲的脸上总荡漾着幸福的表情。有时，我对父亲说：“你也吃点吧。”父亲就说：“你吃吧，爹年轻时，吃得多了，现在一闻这肉味就恶心。”说着，父亲作了呕吐状。走的时候，父亲还会把剩下的给我们带走，他说放在家里没人吃，这时候我和哥哥是最幸福的。

上高三那阵，我和哥哥的学习任务更重了，回家时候也少了。为了不影响我们学习，父亲每周要到县里来一次，给我们送一些吃的用的。从我们村子到县城有三十多里路，我们每次见到父亲，无论是炎热的夏季，还是寒冷的冬季，父亲总是一脸的汗。父亲给我们拿来了钱粮，当然还有他做的兔子肉。没想到，三十多里的路，兔子肉还冒着热汽。直到看着我们有滋有味地吃完，父亲才肯离去。

那一年，我和哥哥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这在当时我们村子里引起了不少的轰动。人们在羡慕的同时，也流露出了叹息声：二个大学生，听起来好听，四年得花多少钱？……凭大柱（父亲的小名）手中的那把锄头，是很难支撑住的。当时，村长找到父亲，准备把我们的事，报到乡上去，说是寻求一下帮助。听到这个消息，我和哥哥都很高兴，这样就可以减轻父亲的负担了。村长还要号召村民们向我们家捐款，没想到这件事，竟被父亲拒绝了。

大学毕业后，我和哥哥都留在了城里。我们准备接父亲来城里住。父亲说在乡下住惯了，在城里住不惯，不如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过得实在。

我结婚的时候，父亲来了一趟城里。在城里的这几天，父亲还是不愿意多说话。我说父亲：“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你以前没少受罪，你该享点福了，就住我这里吧，也好有个照料。”最后，父亲还是不同意。

在城里的这几天，父亲和我们出去逛街，他走得特别快，有时连我们也赶不上。我说父亲：“没想到，你到老了，还是这样健壮。”父亲看了一眼我说：“这都是以前锻炼的，以前你俩上高中的时候，来回二趟城里，我都是走着去，担心家里的活，还担心给你们做的肉凉了，那时的速度比现在还快。”我和哥哥这时才想起，为什么每次父亲来，脸上总有汗，我们看到他内衣上有一丝的油迹。原来父亲把菜放在了他的胸口上，所以才不至于凉。看着眼前的父亲，我和哥哥的眼里模糊起来。

父亲临回家前，我和哥哥请父亲去外面吃饭，父亲说啥也不去。父亲笑着对我说：“去买只野兔吧，咱们炖着吃。”听到父亲的话，我说父亲：“你不是吃兔肉恶心吗？”父亲小声说：“傻孩子，那是骗你们的，爹最爱吃兔肉了，香、嫩，说着说着，父亲嘴里似乎要流出了口水。

端上来一盆热呼呼的兔肉，看着父亲津津津有味地吃着，父亲笑了，我们却哭了。为父亲，也为我们自己，为了那个永远也不能忘却的记忆。他没有过多值得我们留恋的话语，他用一种无声的语言，表达着一种爱，处处让我们感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