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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格特卸完妆走出来，立刻看到站在门边的克里斯托弗.诺兰，他停住脚步，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诺兰也看到他，站直了身。

两人互相对视，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好一会儿后，沃格特是首先忍不住的那个，费解地蹙眉，没话找话说：“嘿，诺兰，你的工作完成了？”

“完成？差得远。但今天的下班时间到了。”诺兰认真说。

“哦。”这是被噎住，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的沃格特。

沉默。

大眼瞪小眼。

“well，诺兰，让我们直说吧！我知道你对我不是很满意，但我们共同的目的是拍好这部电影，对吧？我保证如果你有好的建议，我一定会接受。”沃格特公开布诚说。他再也受不了他和诺兰之间的气氛：“为什么如此严肃？（whysoserious？）”

按理说，出生于英国，身上总带着英伦风范的诺兰和拥有英国血统，受过英式贵族教育的沃格特应该有不少共同话题。但事实并非如此。

从《蝙蝠侠》系列的第二部《蝙蝠侠：黑暗骑士》立项，沃格特在玛吉.吉伦哈尔的引荐下成为剧里最重要的配角“小丑”的扮演者候选人开始，他以及他的团队和诺兰这边的沟通就充满曲折。

2006年初沃格特答应试镜，而直到2007年5月，他的《老无所依》获得法国戛纳电影节最佳男主角提名，这份合同才最终签下来。

2006年沃格特参加电影试镜，过程很顺利，制片方华纳同意沃格特的参演，因为他风头正健，有演技又片酬便宜（三百万美元），还有背景不容小觑的女主角玛吉.吉伦哈尔力挺。但诺兰对此心存疑虑。“小丑”这个角色是第二部最大的“兴奋点”（诺兰语），诺兰对扮演者的选择可谓慎之又慎。而沃格特只有一部令他名声大噪的同*情电影《断背山》，正好他的第二部电影《无间行者》上映，沃格特在剧里饰演一个近似罪犯的卧底警察，和“小丑”是罪犯这一点沾边。诺兰表示，看过这部电影再说。

《无间行者》上映，赚足口碑和票房，华纳发行了这部电影，没少赚钱，对沃格特更加满意了，敦促诺兰在沃格特的团队再次提价前赶紧把沃格特定下来，因为《无间行者》爆红后，沃格特的身价水涨船高，片酬升到六百万。可这时诺兰对第二部产生了许多新想法，不但拍摄计划推迟，对除了男女主角以外的角色选择也有了不同的看法——其他演员也有其他片约，不可能一直等着。因为档期冲突导致的换人无法避免。华纳很想骂人，但他们和dc漫画公司合作拍摄的超级英雄电影几乎全军覆没，目前勉强给他们挽回颜面的就是诺兰执导的《蝙蝠侠》系列的第一部《蝙蝠侠：开战时刻》，为了维护超级英雄这个项目，第二部他们给了诺兰很大的权力。而诺兰又是那种极为天马行空、想法一时三变的导演，非常难以控制。偏偏这个项目暂时只有他有能力起死回生。在电影上映，票房出来之前，华纳心里有再多的脏话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等诺兰慢吞吞点头认为沃格特足以胜任“小丑”一角，已经是2007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之后。但很不好意思，再次获得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沃格特的身价又涨了一个台阶，片酬到八百万美元了。华纳觉得这对一个配角来说，要价太高了，这时轮到诺兰铁了心，非沃格特不可。人家物美价廉的时候你不要，等贵了差不多两倍的时候就非要不可！华纳终于气炸肺，不肯让步。然后诺兰找到“中间人”玛吉.吉伦哈尔，请她帮忙说服沃格特的团队降价。于是深呼吸的变成玛吉和沃格特的团队。如果不是因为有玛吉.吉伦哈尔这一层关系以及兰斯暂时没有找到适合的电影——《蝙蝠侠》是兰斯为沃格特选择的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商业电影，并且这部电影颇有深度，不像其他商业电影那么傻白甜，所以他让沃格特演配角试水，诺兰反反复复的作风足以令沃格特拒绝参演。谁也没想到当初依靠玛吉引荐会成为他们下决定的枷锁之一！毕竟玛吉是电影的女主角，又是沃格特恋人杰克.吉伦哈尔，于公于私，沃格特都不想太得罪诺兰，让玛吉为难。

最后沃格特参演这部电影的片酬降到最初的水平，三百万美元，作为补偿，享有3%的北美票房分成。华纳考虑到第一部的北美票房只堪堪过两亿，3%也就六百万，如果第二部真能达到这个数（大部分情况下，第二部都比不上第一部成功），扣除杂七杂八的费用，沃格特真正到手也只就八百万美元，和他原来的开价差不多，华纳同意了。他们卡沃格特片酬的目的是警告一下诺兰，不是真的想和一个处于事业快速上升期的男影星过不去。

于是同样有些憋气的诺兰和沃格特的合作开始了。

也许是天生气场不和，诺兰和沃格特的磨合不太顺利。诺兰对“小丑”这个角色有很多想法，他想到哪里就要求沃格特做到哪里。沃格特对角色有自己的理解和演绎方式，一旦不符合诺兰的预想，两人立刻火花四溅，激烈争辩。本来沃格特以为演一个配角会比较容易，谁知道比他之前演过的任何一个主角都困难，还伤脑筋。

诺兰的思维方式非常跳跃，要和他头脑风暴并且旗鼓相当简直挖空了沃格特在牛津大学接受过的教育。

工作之余，私底下沃格特看到诺兰总有些发憷，诺兰对着他也不怎么说话，僵硬得很，连带沃格特跟着僵硬。

以前沃格特是剧组的开心果、宠儿，每天结束工作之后都开开心心的。在《蝙蝠侠》的剧组，他却感到沉重压抑，越来越承受不能。他真的很难适应被导演讨厌的日子。qaq

以为诺兰找他是为了继续讨论角色，沃格特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不自觉用了小丑的语调。

诺兰愣了愣，干巴巴说：“well，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很高兴。我来只是想说，干得不错，沃格特.佩斯顿。”

这下轮到沃格特愣了，他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不等他回应，诺兰已经转身走了，略带仓促的步伐给人一种因为不好意思而逃跑的感觉。

沃格特摸摸下巴。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直到坐上保姆车，沃格特都在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