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为活命杨仪春反水(1 / 1)
梅家完了,杨仪春从未像现在这么肯定。
从她婆婆李氏意外去世开始,像是一个信号一般,何姨太太竟然也莫名其秒死在后院早已废弃不用的井里,现在三太太也不知得了什么信,竟然自尽了。眼看着往日繁华喧闹的园子不过短短几日就荒废到这般光景,破败之像一日更胜一日。
今日听到的消息更让她恐慌,原来三老爷是在殿上触柱而亡,才因此触怒了皇帝,她想不通三老爷怎么这么不晓事,怎么就敢跟皇家作对。她仅有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事情竟然已经坏到这种地步。
她望着桌上的烛台,灯火在她眼睛里幽幽的闪着暗光。
杨仪春的祖父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虽然她在家中只是个庶女,可是父亲一向很疼爱她。朝堂之事懂得不多,也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什么后党之类的话。
梅家落到这个地步,相信杨家已经知道,父亲肯定会想办法救她出去的!
正在心中暗自盘算时,忽听到“卜”的一声,有个什么东西打破窗纸从外边扔进来。杨氏惊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看了下,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才赶快捡了地上之物,是一封包着石头的信。杨氏不由得心跳加快,迅速把它拆开。
果然是她父亲的来信,告诉她梅家大势已去,朝堂之上后党深恨梅友廉,势必要治梅家于死地,最好的结果很也是抄家流放。希望杨仪春尽快搜出对梅家不利的证据,好趁朝堂为此争论不休,赶在还未确定梅家女眷怎么论罪的时候,帮杨仪春脱罪。
看到这些,她不禁心里又酸又软,父亲没有忘记她,也并没有选择和她划清界限,她还是父亲的娇女。
至于梅家....她和梅育琨关系并不好。梅育琨嫌她喜欢挑事并且碎嘴,经常挑得各房女眷争吵不休,可其实她也并没有想得到什么好处,她只是喜欢看到别人焦头烂额的样子。跟汤晓丹一起欺负四房简直是她的日常乐趣。
她就是看不惯卫文秀天天装的一本正经天高云淡与事无争的,偏梅育堒还说:
“你怎么就不能学着七弟妹的样子,安静一点,恬淡一点。”
“哼,安静、恬淡,与世无争,她可不是与世无争么,都成了寡妇了,还争什么。”
梅育堒就不再跟她多说了。
如今到了这步田地,她心里不是不担忧梅育堒的,可这也敌不过自己命重要。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如今你也别怪我了。”她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证据,证据”杨仪春站起身来,她有些焦躁,一边凑近了烛台点燃了手中的信,一边脑子里在想着怎么寻找证据。
外院的书房她是肯定进不去了。后宅中会有哪些地方藏有文书这一类的证据呢?正房更是想都不要想,林氏是个精明的,必然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把柄。就算留下什么东西,她一想起林氏严肃方正的脸就想打哆嗦,林氏对他们这一房,可是从不假以辞色的。
何姨奶奶在的时候还好,何姨奶奶...紫藤苑!她怎么忘了紫藤苑!她一激动,觉得手指一阵刺痛,赶快甩了甩手,熄灭了燃着的信纸。
老太爷宠爱何姨娘,经常宿在紫藤苑内,正房倒是不怎么去,所以如果会有什么东西藏在后宅,肯定就在紫藤苑。
她吹熄了灯,在黑暗中坐了一阵子。换了一双软底缎面丝履,悄悄的往紫藤苑去了。
荷香院离何姨娘住的紫藤苑并不远,最近的路就是从西北角的角门穿过,再走不过百步就能到紫藤苑的后院。
杨仪春热切的心情被扑面而来冷风一吹,就有了几分清醒。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月色未照到的地方,仿佛隐隐有暗影浮动,诺大的梅家竟然没有半点声响,让人几欲怀疑到了一片死地。
她有些后知后觉害怕起来,眼前不知道怎么就浮现了李氏那张泡水后苍白的脸。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杨家和梅家都是书香之家,信奉的是圣人之言,不论鬼神之事,一边加快了脚步穿过角门。结果却更是恐惧,竟又到了白天发现何姨娘尸首的地方,她一眼也不敢看向井边,总觉得有凉风从耳边拂过,眼角不经意扫过假山处,好像看到了两个站立的人影,这一下惊的她差点叫出声来。下死眼盯了一下,只是假山的倒影,后背已感觉出了一层密密的白毛汗。
再不敢多想,她已经飞奔起来,幸好穿的是软底鞋子,奔跑起来倒是没有一点声音。
何姨娘的屋门并没有上锁,杨仪春悄悄的摸进去,一闪身把门掩上。靠在门背上喘息了半天,到底是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风,恐惧感被稍稍压了下去。
点亮了桌子的的烛台,她拿起烛台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时有点茫然,不知从何下手。闭上眼想了想自己平时会藏东西的地儿。先去翻了柜子,净是些被子帕子之类的东西,又暗骂自己不中用,柜子平时可不是婆子丫鬟来来去去的地儿,怎么会藏这里。
又缓步走向何姨娘的床头,黄花梨的雕花大床,床柱子上繁复雕刻瓜瓞绵绵百并子千孙纹样,床顶嵌螺钿婴戏图。木质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温润细腻,杨仪春没心情欣赏这华丽的大床,她把被子仔细摸了一遍,并未发现可疑地方,于是把被子放过一旁,看向床内,眼睛搜寻着可疑的地方,手就在床板上一寸寸的摸索过去。摸至床尾,觉得有一处稍微有些不平的地方,若不是她此时心情高度紧张,手指也仿佛比平时更敏感了几分,是决计发现不了的。
她心里一跳,用手指抠了一下,竟然抠不起这道板子,又把烛台凑近了些,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用尖尖的头一点一点撬开,心中不由的狂喜。板子下竟有一寸深的暗格,里面果然放着几封书信,也来不及细看,全拿起来放进怀里,把板子按原样放好,又把被褥按来时摆放好。她吹熄了烛台,悄悄的退了出去。
正背对着院子关门之时,忽然听到脚步声传来。
“二嫂?你在这儿做什么?”
杨仪春只觉得心跳都停止了,浑身僵硬,艰难的转过身去,没有回答对方,脸上先露出一个假笑,心里就开始怦怦怦的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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