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恐慌之白（1 / 1）

十年前……

丧尸横行，哀鸿遍野。

一个稚嫩的少年，牵着他柔弱的妹妹，踩在横七竖八的守城武士尸体之上，不时的在向圣主祈祷。那少年正是年少的皮塔拉，而少女就是后来的皮塔娜。

“你们在干什么，快离开这里！”一个少年，身着守城武士的服装，正在向他们兄妹二人喊着。

年少的皮塔拉微微皱眉，说着：“凯德，你和我们一样大，你能来这里，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这名叫凯德的少年武士认真的回答他：“这可不是游戏，皮塔拉！你该知道我们整个守城队七成的人都死了！这里很危险！”

皮塔拉倔强的不肯走，妹妹皮塔娜却是有些害怕，扯着他的衣角。

“啊呜！”

一只丧尸在十多米远的位置朝他们冲了过来。

皮塔拉看到丧尸狰狞的面孔，心中一紧。妹妹皮塔娜已经吓得大哭起来。少年凯德大喊：“你们俩先走，我掩护你们！快！”

皮塔拉一皱眉，抱起妹妹跑了起来。

少年凯德身法很好，丧尸一连几次都没有扑中他。凯德的抽出腰间的短剑，割了丧尸好几处伤痕，然而根本没有作用，丧尸是不会有疼痛感的，它依旧疯狂的攻击凯德。

皮塔拉没有回头，一直跑到守城武士的聚集地才停下，慌忙的报告情况，请求支援。

老队长怒瞪着皮塔拉，“你这个混小子！要是凯德被你害死了，你就等着吧！”

皮塔拉有些自责，站在那里低着头，没有说话。

几个武士赶去支援，所幸凯德身法矫健，居然单独打赢了一只丧尸。武士们都在欢呼，凯德就像是个小英雄一样，被其它武士抱举着，欢腾的回来了。

年少的皮塔拉颇为敬佩少年凯德，于是下定决心，要加入守城武士队。

“队长爷爷，我也要加入守城武士队！”

老队长坐在古朴的座椅上，斜眼瞪了皮塔拉，说道：“胡闹！快回家去！”

皮塔拉很倔，说道：“我就要加入守城队！凯德可以，我一定也行！”

老队长怒气上涌，刚准备呵斥皮塔拉，身旁的一个武士眉头紧皱的凑到老队长耳边说了些话，老队长才按耐下怒意。

老队长一声叹息。整个守城队只剩三成不到的人了，即使是皮塔拉这样的幼稚少年，他们都没法拒绝其加入。

“行吧，皮塔拉，进了守城队你要是敢胡来，我打断你的腿！”

皮塔拉欢呼雀跃，“真的能让我加入吗？”

老队长又是叹了口气，“凯德，你带皮塔拉去弄一身装备，接下来的日子由你训练他。”

凯德答道：“我明白了。”

就这样，少年凯德带着皮塔拉开始了守城武士的生活。皮塔拉为了自己能早日与凯德并肩作战，每天疯狂的练剑，锻炼，皮塔拉变得强壮，他的长剑成了丧尸的克星。

几年过去了，凯德和皮塔拉都长成了粗壮的年轻人，妹妹皮塔娜也加入了守城武士队，三人一同执行任务，守备着这个村镇。

一次任务归来，前去村镇周围探查的武士只有一半活着回来了，皮塔拉兄妹与凯德就在这支残兵败将的队伍之中。

整个队伍的士气非常低落，许多常年在一起生活的战友都不幸离世。

然而最让皮塔拉受不了的，是那些迎接他们的村民在奚落他们。

“什么守城武士队，都是些饭桶。”

“就是出去打探个情报，也可以死这么多人，真是我们花钱养的废物。”

皮塔拉忍着怒气，可是那些事不关己的人还在肆意谈论着。皮塔拉和妹妹都在怄气，想起那些死去的战士朋友，泪水都止不住。

“你们这些混蛋，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你们却在这说风凉话？”凯德冲动的站了出来，提起一个面相可憎的村民，怒瞪着他。

“我呸！”那村民一口唾沫吐在凯德的脸上，“每年我们缴纳这么多的税金给你们，就是让你们这么办事情的啊？你们死了也就算了，那些武器铠甲可值钱了，一次扔掉大半，谁养得起你们啊？”

凯德怒火中烧，一拳打在那村民的脸上，直接将那村民的鼻子给打歪了。那村民发了疯，随手抄起地上的石块就来砸凯德，凯德左右闪躲，警告道：“你发疯了吗？再这样我就要拔剑了！”

正说话期间，那村民猛地跳过来，用石块在凯德的头上狠狠的砸了下去。凯德是身经百战的武士，自然没没有被砸晕，可是头顶的鲜血直直的往外冒。

凯德恼羞成怒，拔剑一挥，那村民的头颅被削断，鲜血喷涌。

周围的村民惊恐的大叫起来，守城武士们也不知所措。

凯德意识到自己惹了大麻烦，一时茫然的立在那里，看向周围，所有人对他都是恐惧的神情。

凯德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一直到他被卫兵带走。

皮塔拉紧张不已，却无可奈何。

三日后……

凯德被绑上了邢台，那是专门用来处死背叛者的将人活活吊死的绞邢台。

凯德凄厉的大笑：“我守城这么多年，知道总有一天要作为武士而死去，却没想到是这么个死法！”

“你个被恶魔迷失了心智的家伙，不要妖言惑众！”

“快处死他！敢对村民下手，真是被恶魔附体了！”

凯德大笑起来，笑得越来越疯狂。

皮塔拉低着头。

“你过来。”凯德呼唤皮塔拉，皮塔拉抬头看着自己的兄弟。

凯德说道：“我原本有些遗物，这辈子不打算用的，都给你了。”

皮塔拉点了点头。

自始至终，当年招揽凯德、皮塔拉的老队长都没有站出来说话。优秀的战士固然重要，但不能成为军民矛盾的导火索。而且凯德触犯了村镇的法规，已经不可饶恕。

渺小的棋子终于成了弃子。尽管当年是如此亲切。

无知的村民在咒骂着，皮塔拉的内心已经无比冰冷。

在日落黄昏之际，绞刑台的背光面是邢台的轮廓，和一个被吊着的身影。

皮塔拉麻木的四处乱走着，感觉自己有些好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加入守城武士队的，这么些年生死之间，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皮塔拉整理着兄弟凯德的遗物，发现了一本秘籍。那是一本厚厚的死灵术典籍。皮塔拉从没想过凯德居然有这种东西。他好奇的翻了进去，研读起来。他马上就发现这是一部极其邪恶的死灵术典籍，它必须要拿活人做试验，才能修行其中的奥术。

原本皮塔拉对这邪恶的典籍有些恐惧，但他慢慢的思考起来。

守城武士队每一日都有人丧生，他们在拼死拼活，凭什么这些村民就可以高枕无忧，甚至辱骂他们？

凯德是多么优秀的一个战士，却死在了自己的人手上。善良的凯德明明有如此强大的死灵术典籍，可他因为怜惜村民，而放弃了这个掌控巫术力量的机会，去用血肉之躯与丧尸抗争，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可笑的是，最后却死在那些村民手里。

皮塔拉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人生来就在掠夺，为了皮塔拉的成就，为了守城的武士的未来，这些渺小的村民“牺牲”几个又有什么关系呢？凭什么为村镇而死的只有守城武士呢？所有人都必须作出牺牲，特别是那些弱小的、令人憎恨的村民，他们必须为他们的安宁生活付出必要的代价！

这颗种子在皮塔拉的心中发芽。

他与妹妹开始修行这残酷的死灵术典籍，他们没有媞诺微娅一样惊世骇俗的天赋悟性，不可能按照推导的方法就能掌握奥秘，因此他们只能依照典籍，拿活人做试验，累积经验。

皮塔娜比哥哥皮塔拉还要狠毒、扭曲，在后来皮塔拉才得知，自己的妹妹一直深深的暗恋着凯德，在凯德被处死的那一天开始，她的妹妹就变成了让他都感到害怕的恶魔。

一个个无辜的行人被他们抓住，用恶毒的手段折磨致死。

几年过后，皮塔拉和妹妹皮塔娜已经是当地数一数二的法师，在一次大型丧尸潮袭击的战役中，皮塔拉靠着强大的实力，成了全城最有威望的人。在皮塔拉的带领下，塞尔洛镇筑起了高高的城墙，从此不再受丧尸的威胁，伟大的城主皮塔拉备受村民爱戴。

在这些年间，他们无意中丢失了一张典籍上的卷轴，因为害怕秘密暴露，才有了媞诺微娅的惨剧。当然，他们并不记得缇诺微娅这个名字，因为她只是众多牺牲品之中的一个罢了。

……

我眼前的皮塔拉惨笑着，他已经将长剑放下，放弃了抵抗。

“多鲁夫，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怪物，但今天我死在此地，是我的报应，是我的命数。”

皮塔拉闭上了双眼。

我一向就没有什么慈悲的心肠，在皮塔拉最后的时刻我向他发问：“皮塔拉，你觉得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皮塔拉：“圣主大概不会再庇佑我了，因为我犯下了难以回首的罪恶。从那日我第一次看到被我残害的村民眼中那求生的欲望，我就知道，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笑道：“你答错了。”

皮塔拉慢慢看向我。

我用丧尸的真挚微笑回报他，皮塔拉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我说道：“你之所以有这个下场，并不是因为你作孽多端，因果报应……”

皮塔拉皱眉的盯着我。

“而是因为，你在黑潭说过的话，得罪了黑暗领主多鲁夫。”

皮塔拉张着嘴，眼珠瞪得滚圆，他已经想起了什么。

那日，击败缇迪娜后，皮塔拉曾豪情万丈。

“敢和我皮塔拉作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将会成为统领整个诺威格尔大墓地的最强死灵法师，任何黑暗生物都将匍匐在我脚下！”

“任何黑暗生物都将匍匐在我脚下。”

皮塔拉笑了，笑得如此凄凉。

“你的死，没有那么伟大，只不过是因为愚蠢而惹怒了黑暗领主多鲁夫而已。从头到尾，你在我眼中就是个跳梁小丑。”

皮塔拉面容癫狂，还想说话：“你就是武士安……”

“噗”

一把长刀刺穿了他的喉咙。

就如同那日他急匆匆的杀掉媞诺微娅的假身一样，死前他才发觉，他陷入到一场阴谋之中，他自以为是整个局势的操盘者，但此时他明白了一切。

他不过是多鲁夫阴谋的祭品而已，如此渺小，如此不堪。

我对出现在身后的媞诺微娅说道：“按计划行事吧。”

媞诺微娅优雅的点了点头。

我换上了勇士安卡的黑色长袍和领主铠甲，缓缓向城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