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不过是个愚蠢的笑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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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宁远之说了不会害她,歌落月到底还是不放心,隔了几日,趁着中午宁远之出宫的时机,拉着沈清辰在外面御花园里用午膳。

“对我小师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歌落月微微皱着眉头道,“怎么突然亲近了起来,我离京前,你还淡淡的。”

“我不知道。”沈清辰的右手手腕已经好了不少,能拿筷子自己吃饭了,自己夹了一小块青笋炒的脱骨排骨肉,送进口中,慢慢咀嚼了半天,才继续道。“我想我大概是有些犹豫了吧。”

阿克力的坦率直白对她到底是很有些影响的,但也不代表她能轻易歇下心防,对这个男人自己是喜欢的,而她也可以很轻易看得出,他的真心,可是他的未来确实让她心生迟疑,即使是他所在的滇国包括皇族在内都是一夫一妻制,在人与人的感情方面,她的确是个悲观主义者,虽然她一向抱着乐观的态度生活。

此时已经是快中秋节了,树木的叶子纷纷开始泛黄,而桂子的香气却很是张扬,歌落月看着神情迷茫的少女,却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一方面是自家小师兄,一方面看做妹妹的同穿者,而那个诅咒,关系着小师兄的私人秘密,她并不想说出来,那这劝说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人都沉默了半天,沈清辰突然冒出来一句,“这么一个人谁能不喜欢?只是为什么他要胸怀天下?”两辈子加起来也是三十多岁了,第一次碰到一个心动的人,只是太不凑巧。

太不凑巧,我喜欢的那个人,胸怀天下,

沈清辰心里很明白,宁远之虽然还没在商国登基,但是商国现在并没有皇帝,而洛国皇位于他也不过一步之遥,沈清辰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做了什么选择,在九月就把这个皇位禅让给他。

神武帝后之事过去了也不过两百年,她真的有信心能让宁远之一直喜欢自己吗?说起来,她甚至都不知道宁远之到底看上了她哪里。

虽然两辈子加起来三十多岁,可她的最大年龄也不过二十岁,很多事情,她并没经历过,也没有思考过,现在骤然面对,让她感觉很沉重。

“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见她出神,歌落月心下感觉更不好,她这副模样虽然不至于情根深种,但也绝对是心底有情了,毕竟和她相处那么久,歌落月知道对于她来讲,这样的感情已经甚为难得了。像这样细水长流的人是不可能一瞬间爱的到那种水深火热,你死我也不活的地步的。

“你忘了神武帝后了吗?”她这话已经有些严厉了的意思,“我们到底和他们是不同的,你莫要忘了。长公主在三年无出后会给驸马纳妾,你会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沈清辰心里叹息了一下,渐觉无力,歌落月审视她的神情,似乎更加动摇,总算放下心来。

若溪站在她身后抱着紫罗兰,脸上虽然极力保持平静,可是心里波涛汹涌,如果那天,她没听错,宁公子可能只能再活一年,怎么可能让皇上以后伤心?

宁远之隔日回宫后,虽然觉得沈清辰有些疏离,但觉得也是应该,她右手受的伤基本都好了,行动上没有什么问题,不肯接受自己太过亲近也是好的。

每天都很忙,所以时间过得非常快,一日一日的,很快就到了中秋,历来惯例是要宴请百官的,还有赏月作诗之类的雅事,除了剽窃古人的那些诗词,沈清辰本身并不工诗词,虽然也能勉强做几首,水平很是一般,绝对是泯然众人的那种,起了个头,就看下面百官表现,发现不擅长写诗写词的还不少。

尤其是内堂这四桌,除了所剩不多未获罪的皇亲国戚,都是些位高权重,忠心耿耿的老大臣,大多不擅长诗词。

不过对年长的大臣这也就是个娱乐,写的好赐一部新书,新制贡上的笔墨,是个荣耀,没得到的也乐呵呵的,没什么感觉。

倒是年轻人很是看重这个,毕竟也是个出彩的地方,前太子妃卢氏的娘家,当央卢家有几个小子很是有才,做的几首诗很是有意思,沈清辰还叫那几个小子上来问了几句,觉得很是满意。

这也是一个信号,在座的很多人心里都明白,地位尴尬的卢家又要起来了,这也表明了陛下对故太子属下的恩宠,正好沈清辰指了柳树做题,几个比较出彩的年轻人各得了笔墨,都开始思索起来。

沈清辰则挥挥手,宫人进上了歌舞,让大家随意。对于古代的歌舞,她倒也是一般,舞还罢了,古装美人总比后世棒子国那些穿的跟锦鸡似的歌手强,尤其是唱歌,她还是更喜欢周杰伦一点,虽然他吐字有点不清楚。

两边身后都有明亮的水晶荷叶灯照着,谁都可以轻易看见端坐在高首的少女帝王,明黄龙凤纹大袖翟衣,黑红龙纹丝绦束着羊脂白玉的五爪龙戏珠玉佩,晶莹璀璨的宝石十二旒冠冕,冠冕下的面容尊荣而美丽,有种让人心驰神往的魅力。

看着这位尊荣威严的年轻帝王,想想这位皇帝登基来的行事,想想国家的迅速恢复,几个老大臣顿时觉得中兴有望,不免多喝了几杯,老泪纵横的上前敬酒。

这都是从政几十年,一直效忠国家,又从沈清赫的清洗中熬过来的老大臣,沈清辰谁的酒不接都不能不接他们的酒。

爽快的喝了四五杯酒,老大臣们满意的下去继续老泪纵横了,沈清辰便觉得有些头晕,虽然算不上醉的厉害,可也不轻了,可是这时候总是不能提前退席的。

她看了边上的若溪,示意若溪扶着自己,“朕想去休息一下。”

若溪连忙扶起沈清辰身,后面前面跟着一大堆宫女太监侍卫,沈清辰暂时离席了,内堂诸人倒也没有多在意。人都有三急,还不许皇帝上个厕所什么的吗?

在内堂坐着的大臣们恭送沈清辰离开后,各自倒是松闲了些,毕竟就在皇帝的眼皮底下,礼仪坐姿什么的都要特别注意,不然未免丢脸难看。

沈清辰喝多了酒,想着在附近御花园走一走,被凉风吹吹或许清醒些,刚还没走几步呢,就有个女子冲撞了队伍。

明亮的玻璃灯笼一打,竟然也算是熟人,“你是那个胭脂?”

沈清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不得不感慨,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大概是养得好,穿着打扮也都上去了,虽然依然畏畏缩缩的,倒是比原来好看的多了,只是,总有些哪里不对。

沈清辰又看了她一眼,突然反应了过来,宫内除了嫔妃都是未嫁女子,未嫁女头发可不是这么梳的,不由蹙起了眉头,“胭脂你梳着妇人头发,可是嫁人了?”

胭脂战战业业的抬眼看了沈清辰一眼,有些迟疑的道,“也算不得是嫁人。”

“恩?”沈清辰眉头拧的更紧,“什么是算不得嫁人?”

“奴婢服侍了公子。”她声音极低的道,混在夜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中,几乎有些听不清。

沈清辰脸色微变,不过毕竟不是白天,也看不甚清,“公子?”

胭脂还没开口,另一边走出一个极其俊美的白衣公子来,正是宁远之,“你不会告诉我你在乎吧,不过是个丫环而已。”

沈清辰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笑话,之前的迟迟疑疑,犹犹豫豫,完全是在自取其扰。

什么我喜欢的人恰巧心怀天下,不过是个超级无聊愚蠢的笑话!

酒一下子醒的透彻,沈清辰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呆,转身就走,原来这就是古代人的思维,原来这才是古代人的思维。

看着沈清辰逐渐远去,宁远之半天没动,倒是胭脂站起身子,上前了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带一点委屈和娇嗔的道。

“公子,您不会不要胭脂吧?您答应胭脂的,虽然只是演戏,也会在以后真让胭脂侍寝的。”

宁远之看着她脸上浓重的脂粉鲜红的胭脂,只觉得恶心和作呕,慢慢伸出手来,好像要摸她的面颊,却中途突然加速,扼住了她的喉咙。

完全无法呼吸,胭脂脸色逐渐青紫,惊恐的看着宁远之,就见他脸上带了淡淡的笑,眼中全是凛然的杀气,公子根本就是要杀自己。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惜已经太晚了。

“我一直查不到你是哪里的奸细,如今荧惑的事情一出,一切都有解释了。”他淡淡的道,在胭脂断气之前。

当时他们的行踪虽然隐秘,但荧惑当时是一起同行的,所以才会有这个牛皮膏药粘上来。而他虽然觉得这个姑娘有些不对,但也没有明确的破绽,便一直留在身边来追查线索,只可惜进度缓慢,而还没查到荧惑身上就出了事,现在这个女人也没用了,他不过最后利用一把。

为什么?她的眼神表明了她心里的疑惑,之前几天,公子对自己是这么的温柔,她无法置信,可是她也明白自己快断气了。

“本公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攀上的。”宁远之看着破布一样委顿在地的尸体,转身离去,并未回头,宋方叹息了一声,撒上了化尸水。

很快的,一个曾经千娇百媚的女子就变成了一小滩浅黄色液体,渗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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