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逐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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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破岳临水自顾——一个满脸胡茬、头发乱糟糟的大汉歪歪扭扭倒映在水面,额间配的还是最廉价的孔雀石,浑身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他冷笑一声,若是自己临街一坐,定会有人抛下几个铜板。

他除了一身拳脚功夫和无惧无畏的勇气之外一无所有。可是方才在众人面前,他连拓跋羽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他算个什么男人?

懦夫!懦夫!

他并非害怕被军营扫地出门,就算落得如此下场,大不了回家牧羊,但是叶姑娘呢……没有他的保护,叶姑娘该往何处安身立命?

想到也叶姑娘,他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刚刚的一切屈辱都是值得的。他也不再在意那些人的嘲讽讥笑。

“贺兰兄。”身后有脚步声逼近,他愣愣地回过头——是常笑书。

“常兄,今天起这么早。”

贺兰破岳又恢复以往的笑容,掏出猪鬃刷,站起身半个人站在水中,给“白将军”刷刷毛,洗洗澡。

“不是起的早,是一夜没睡。贺兰兄怎么在此?是起得早还是一夜没睡?”常笑书拿着小石子,扔到水中,溅起阵阵涟漪。

“白将军”突然打了个响鼻,亲昵地靠在贺兰破岳身上。他捋捋它的鬓毛,摇摇头,道:“都不是,只是睡得不好,早早就醒了。与其赖在床上,不如起来给我的好兄弟洗个冷水澡。”

常笑书也走进水里,卖力地给白马泼起水来,不时地瞧瞧贺兰破岳:“我也知道贺兰兄的苦楚。贺兰兄与叶姑娘成亲就是正式与拓跋羽宣战,以后在军营的日子势必会很难过。有什么烦心事尽管来找常某叙叙,若常某不在,道晖兄也回平城了,道晖舌灿莲花,最会说熨帖体己的话……”

贺兰破岳听着听着,手中的动作逐渐放慢了下来。心中不断地重复常笑书的那句话:谢斐然回来了……谢斐然回来了……叶姑娘也和谢斐然见面了吧。他心里不是不知叶姑娘对谢斐然的情意的,只是在当时他害怕叶姑娘落入拓跋羽的魔掌中,只得出此下策。他当时在皇上面前说的都是发自肺腑,不知叶姑娘能否明白自己的心意?已不再重要了,现如今,谢斐然回来了,叶姑娘也不再需要他……

一时间,贺兰破岳心中酸酸涩涩,五味杂陈。

突然河岸上人声嘈杂,马蹄狂乱。他们定睛一看,见一匹浑身插满了箭的公鹿发了疯似的狂奔,撞上过往的行人。

“大家小心,快闪开!”二人赶忙从水中跋涉出来。

这时,一枝箭又射在鹿的脊背上,没入了它的血肉中。血流进它的眼中,那只鹿不辨东西,愈加失控,顶着鹿角就向人群冲来。

“别射箭了!眼下先把它制住!”

柳霜端着盛着温水的瓷盆走来,眼见那匹鹿冲自己杀过来,吓得钉在了原地。

“姑娘,注意——”

轻柔的风包裹住她,团团转转,把她带到了安全地带。她的眼睛对着那双笑眼,她嫣然一笑,轻启朱唇道:“多谢。”

一步三回头,她才恋恋不舍地进了帐中,祝羿不由得看呆了。

贺兰破岳三脚两步奔向那匹鹿,一个翻身夺过公鹿狂乱的攻击,双手扭住它的鹿角就开始强力制止它的前进。奈何这匹鹿已经红了眼,拼尽全力摆脱贺兰破岳的控制。他迫不得已不得不后退几步,脚下划出重重的沟壑。

拓跋羽背着一篓箭,还在向那匹马射去,箭尖颤颤巍巍在鹿与贺兰破岳之间徘回,犹豫不决。

常笑书看在眼里心急如焚,痛心疾首地大呼:“小心!”

箭已离弦,直直地向他们飞来。贺兰破岳一个闪身,箭插到了鹿的颈部,血流如注。那匹鹿感到生命受到威胁,双蹄蹬地,向前顶来。

而拓跋羽见奸计没有得逞,贼心不死,从背后抽出一箭,又放在弦上。

“外面怎么这么吵?”拓跋宏掀开帘子,走出营帐。

眼前贺兰破岳身临险境,他对拓跋羽大声呵斥道:“拓跋羽,你疯了么?把弓箭放下,你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拓跋羽见已惊动拓跋宏,只好悻悻地扔下弓箭,怒视着贺兰破岳,暗暗诅咒着,希望那匹鹿能把他踩成肉泥。

电光火石之间,那公鹿失血过多,气力用尽,贺兰破岳高高举起它,护住它的头重重把它摔在地上。它顿时不动了。一匹小梅花鹿跑过来,用鼻子蹭蹭公鹿,卧在它身边。

拓跋宏心生怜悯,踱了过来,道:“它死了么?”

贺兰破岳伏在公鹿的身上,听着它的心跳,起身道:“启禀皇上,它只是晕了过去。”

冯润因寻不到拓跋宏也匆匆挤了过来,一见浑身插满了箭的公鹿吓得惊叫了一声,拓跋宏赶忙把她搂入怀中,遮住她的眼睛。

“皇上,您可以把那匹小鹿赐给臣妾么?”

拓跋宏一笑,道:“如阿润所愿。”

常笑书长眉紧皱,单膝点地道:“属下护驾不周,惊动了皇上和贵人,请皇上降罪。”

拓跋宏放开冯润,扶起常笑书,道:“笑书,这不是你的错。拓跋羽,你过来。”

拓跋羽不急不缓地走过来。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害死了贺兰将军!还不快给贺兰将军道歉。”

拓跋羽愤愤不平地望了贺兰破岳一眼,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

天已大亮。见拓跋宏在此,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拓跋羽如蒙奇耻大辱,心中的恨意又深了一分。

士兵将受伤的公鹿抬至军医处,常笑书向拓跋宏问道该如何处置,拓跋宏吩咐他将小鹿交予冯润。常笑书洗去小鹿身上的血迹,正欲牵起鹿准备送至冯润处。

却不料冯漪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大惊小怪道:“皇上,我听说今早上您帐外可热闹了!”见拓跋宏帐内坐着太皇太后、罗兰璧、高照容等人,立刻顿足不前。

“冯漪你怎么还这么小孩子心性,莽莽撞撞的。高贵人怀有身孕,受不得惊吓,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要是你娘亲在,哀家非让她训斥你一番不可。”

冯润瞪了她一眼示意她注意言辞,冯漪吐了下舌头坐到了一边。她见常笑书牵着的小梅花鹿甚是可爱,不禁赞叹道:“好俊的梅花鹿啊!陛下送给冯漪吧!”

高照容端起羊奶,闻了闻,一阵干呕,抬眸道:“小冯贵人呀,你的姐姐方才已抢先一步要去了这匹梅花鹿了。不然本宫也得抢上一抢呢!”

冯润斜了一眼不怀好意的高照容,抢言道:“谁让冯漪是我妹妹。姐姐就把它送给你了。”

冯漪的脸立马由晴转阴。她赶紧从常笑书手中接过绳子,喜滋滋地一笑:“谢谢皇上,谢谢姐姐,嗯,还谢谢太皇太后。”

“你这孩子。”太皇太后捂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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