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兵之诡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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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不劳公主殿下相陪了,不要让姑母等地太久了。”赛利多纳微微一欠身,跟在那女官的身后,朝宴会场地走去。

蒂娜感到有一种失落的感觉,好像整个人突然从快乐的颠峰跌落到了平地,心灵上的失重使她有些不甘。她独立在走廊外,看着赛利多纳消失的背影,突然没由来地怨恨起那个女官了。但是,很快地,快乐的情绪马上就征服了她的感观,她呆呆地回味着刚才的一丝一毫,好像女孩子在侍弄自己的洋娃娃。

也许是站立在春夜里久了,蒂娜感到双腿有些酸,意识到王后正在寝宫等候她,连忙整理一下衣服,朝寝宫走去了。

宫殿里的烛火好像都被那场宴会给借走了一般,公主也许是沉浸在快乐中而忘记了自己周围光线似乎越来越暗了。原本寝宫门口的大大的风灯,也在经意的时候给熄灭了;守在外面的宫女甚至也不见了踪影。月华的银辉洒遍了整个王宫,一片明晃晃的光亮中,公主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似乎和往常一样,宫殿的大门还是照常开着,里面的庭院也是像铺了一层白色的绢布一样,那么干净,如同淑洁的少女在沉睡。

轻轻地,脚步好像就是踩在棉絮上,公主哼着歌谣,回味着方才的旋律,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假如,仅仅是可能,赛利多纳会不会还会再来看自己呢,会不会一辈子守着自己,为自己画眉毛呢。公主的心还没有一点污渍,一层未染如同洁白的绢布,她幻想着美好的生活,就真的像是和天空中的飞鸟一样自由自在。

蒂娜推开虚掩着的宫门,还是像往常一样,把外衣随便地脱下,轻松自如地穿过二门的游廊;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悄无声息地突破空气的阻隔,将蒂娜的脖颈一把掐住!

这一下好似毒蛇一样,足足可以把胆小的人活活吓晕过去。蒂娜整个人打了一个冷战,还没有来得及叫喊,嘴巴又被另一只手掌捂住了。

黑暗中的影子显得狰狞可怖,好像是夜游神的灵魂,促不及防下,蒂娜甚至连惊惧之声地都叫不出来。惊惶失措下,蒂娜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迫地几乎窒息,她的眼神迷离散乱,挣扎之下,头发都散开了。

“放开我……”还没等公主叫出声来,那黑影“呼”地扑上前去,像是恶狼一样,饥渴地在蒂娜玲珑凸致的身体上肆虐。巨大的冲力让公主根本无法保持平衡,她胡乱地抓着黑暗中的影子,尽力地厮打着,但是,终究还是被猛掼倒在地。后脑沉沉地被地面突起的砖饰碰着,“轰”的一声耳朵像是雷鸣一般,脑间层层振荡不绝而来。公主浑身无力,压在她身上的巨大的身影像是磐石一般,丝毫不曾被她的顽抗给移动;眼见自己的呼喊如此无力,公主流下了两行清泪。“不能这样……”蒂娜奋起最后的气力,猛地踹出一脚,可是那黑影毫不留情地躲开,并且一挥拳,将自己打晕了……

那黑影眼中闪着欲/火,望着自己身下活色生香的女子,从来没有一刻像今日一般更加有信心。他冷笑着,伸手破开了蒂娜的上衣,好像是观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忍不住啧啧赞叹。

玉望战胜了理智,这一刻的疯狂造就了十六年后无法挽回的苦果;穆萨王朝也因此走上了不可救药的统治危机中。黑暗中疯狂肆虐的人,从他骑在蒂娜身上那一刻起就违背了他的诺言;而他的行为,也在十六年后遭到命运的报复……

一个错误的冲动,在十六年后,却要用上万人的鲜血来回偿!

公主从恶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王太子的寝宫里,床边站满了王室的权贵,每个人脸上都沉重而悲伤,都试图回避蒂娜的目光。铎索走到蒂娜床边,蹲下身子,亲吻着她的脸颊。蒂娜忍不住滑落一滴泪珠,王太子爱怜地也将泪水含在口中:“我爱你,嫁给我,我保证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了!”王太子重新盯着蒂娜,要从她脸上找到答案,而他身后的王后终于忍不住悲痛,哀呼一声,昏厥在地。

“到底是谁干的!”国王脸色苍白,对着跪倒在地的女官严厉地呵斥道。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内务省处理的结果就是侍奉公主的五个女官全部处死。但是这场宫廷悲剧的影响却远没有像国王意愿中那样冷淡:五个女官的死换回来更多的猜忌,甚至有人还编造是王太子干的!赛利多纳伯爵在第二天的朝议上被国王和卡兰希勒公爵共同扶持,顺利地继承伯爵的爵位。他还没有得到公主的不幸的消息,就被派往西部行省,与艾萨克作殊死的战斗。也不知道是为了给重病的王后以安慰似的,蒂娜公主被宣布下嫁给王太子;紧接着,卡兰希勒家二小姐莫娜也被答应嫁给吉索王子。

在王后逝世的日子里,蒂娜终于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一改往常的素洁的模样,公主显得更加沧桑和包含思绪。那雕琢的脸庞似乎渗透了无尽的悲哀,镌刻出数不尽的失意。

“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假如我不是公主,而是一个普通的平民。也许就会作赛利多纳温柔的夫人,那种情景又会是如何呢?”蒂娜隔着轻纱的在王后的灵前默默的祝祷着,如果真的有天堂,请保佑母后能够幸福地看着子女……

王后的丧事才刚刚开始,宫廷里乱了套,但是,国王却以避嫌为由,命令蒂娜公主暂时不要和铎索王太子住在一起。公主被藏在厚重的宫车里,在宫卫军的严严护卫下,被送到了卡兰希勒家……

“卡兰希勒是王家的亲戚,为了在丧期避嫌,希望女儿你能忍受一下!”国王送走公主的时候,眼里更多的是无奈和哀伤,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愧疚。

照顾公主的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卡兰希勒公爵甚至把自己贴心的将领伽欣达都调来保护公主的安全。也不知道丧期是多久,蒂娜在卡兰希勒家受到的罪过是不能用语言能够说清楚,几乎每一天都是当成奴隶来应付那个丑陋的男性。她对世界完全绝望,看着自己的容颜一天一天地萎缩,倒是觉得自己早一天死去更加了当。

十六岁的少女,经历了一个女人破茧而出的蜕变,当她有一天不住的呕吐,宫廷医师确诊她已经怀孕了。这个消息被严密地封锁,就算蒂娜千方百计要把孩子扼杀在自己的肚里,甚至是自杀的手段,都被卡兰希勒公爵阻止掉。

孩子如期地在公主十七岁的时候产下,没有作为母亲的自豪和幸福,这个孩子带给了蒂娜无尽的羞耻和痛苦,她一生的幸福就毁在这个孩子的父亲手里。孩子的父亲是谁?卡兰希勒公爵?也许就是他吧,难得这个凶狠的男人在美丽的女人前面也有柔情的时刻,他不愿意忤逆蒂娜的意思,孩子送给了自己的亲信抚养。

“那么,他总有一个名字,你准备将来怎么和他相认?”公爵有些惭愧地问道。

公主抚摸着自己因为生产而阵痛的小腹,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随便,取个普通的名字,普通的我可以很快地忘记!”

“这件事情身为内务尚书的哲修穆一清二楚,要不交给他办吧?”

“……”公主厌烦地闭上眼睛,把头埋进被褥里,一言不发。

哲修穆从女官手里接过孩子,颤抖地抱着不停哭泣的婴儿,默默地跪在国王寝宫的台阶前,等候着指示。气氛就像是雷雨前的空气一般沉闷,终于耐不住压抑,国王长叹一声:“作孽啊!看着办吧,孩子是无辜的,把他送给好人家吧!”

一出娘胎的婴儿从此有了新的父母,有了新的姓氏。他在襁褓中就和他的父母一道远走他乡,在费伦多不起眼的小镇里开始生活了。如果不是西索迪亚那场腥风血雨,男孩子也许永远都以为自己是叫雅克·伽欣达,自己是一个退伍军官的儿子。

蒂娜公主一辈子都无法忘怀那天夜里的黑影,那个夺走自己童贞的男子。他到底是谁?那黑影就像是一团迷雾,久久地萦绕在蒂娜的脑海中。对面失节的妻子,尽管铎索很爱她,和十六年前一样地爱她,但是,总是有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在两个人心中横跨。彼此很有默契地回避这些敏感的语言,但是,时日多了,也不免有些小摩擦。

也许是科西嘉的不幸,铎索王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妻子的心理防线,但是一件事情却彻底地把他的耐心打破。军务尚书和宰相联名要求远在西部十六年的赛利多纳伯爵回乡任职。对这位表兄,铎索王多少有些愧疚,因此很爽快地答应了。但是,在宫廷晚会上,青春貌美的莲达公主像是着魔一样迷上了赛利多纳;使得无论是铎索还是蒂娜都觉得犹如鱼梗在咽。当年的蒂娜也是这般迷恋上赛利多纳,结果却堕入到无尽的痛苦中,虽然两者说不上关系,但是莫名其妙的前后延续性叫人很难释怀。王后看着自己梦中的情人和另外一个女子欢恰交谈,内心也如同沸鼎一般。

“到底谁是那个男人!”蒂娜再次问道。她不止一次地想找到那个男人,千刀万剐掉;真相绝不可能永远包藏得住。时间如白驹过隙般地飞快,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真相也层层出现了。终于有一天,铎索王得知到了内部骇人听闻的真相,他整个人都傻了。他原以为卡兰希勒家就是罪魁祸首,但是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一种罪恶感折磨着自己的良心,对面自己妻子无言的质问,铎索也感到力不从心。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

在铎索失踪的那一天夜里,忍不住内心的煎熬,铎索对着自己妻子,一五一十地把十六年前那场丑事的背后事实告诉了蒂娜。王后的脸部立时扭曲了,她甚至都想把自己身上肮脏的东西都呕吐出来,她一直以为卡兰希勒家的耻辱是一切的根源,却没有想到,事实绝非那样。心怀着卡兰希勒家的仇恨,还有对被侮辱事件的元凶的血淋淋控诉,蒂娜作出了她一生中最疯狂的行为。

“一切都是你们男人做的!”蒂娜声嘶力竭地悲呼道。

那一夜过后,铎索王再也没有出现,他也许是愧疚了,留下了传位诏书,失踪了……

十六年来的悲恨转化为复仇的力量,在蒂娜的心里激荡着。

王太后牵着希里的手,冷静着看着天边那颗璀璨的火流星,没有显出一丝慌乱的神色,她的双眼竟然流出了感激的泪水:“索多玛啊,让我就这样死去吧……”

天已经光亮了,人和马都被裹了一层厚重的雾气。马蹄轻轻的践踏着潮湿的泥地,留下了一串长长的符号。部队的身后是云雾缭绕的古莱西山脉,而前方则是一条狭长的峡谷。刚刚结束了激战的科西嘉军带着疲惫的身躯,疾驰了大半夜,终于来到了他们称赞为“天桥”的尼普比斯峡谷。

为什么称之为“天桥”,这也是有故事的,传说巨人塞古琉大帝征服费伦多的时候,只剩下了贾布伦一地未平。士兵们在古莱西山上和贾布伦的部族争杀多次,均没有结果。最后,粮食越来越供应不上了,塞古琉即便是魔法师也无法指挥饿着肚子的军队,于是,士兵们开始分组去山里寻找食物了。也许是上天的眷顾,一位名叫尼普比斯的士兵发现了这条不为人知的峡谷,紧接着,塞古琉从秘密峡谷内挥军杀出,成功地降伏了贾布伦部族。为了纪念那位士兵,这条隐秘的通道就称作了尼普比斯峡谷;而这名士兵发现这条峡谷时,峡谷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横跨在离地十丈左右的半空,叹为观止,惊呼为:“天桥。”

如今的天桥再也不是什么精彩的自然景观了,科西嘉军队在那块巨石的基础上,设立碉堡,修筑箭塔,完全将大自然的造物变成了关卡。天桥的正好处在费伦多省大盆地和贾布伦小盆地之间的交叉处,因而,在古莱西山脉终年被云雾遮蔽之后,这里就成了两个盆地之间唯一的通道了。

争夺尼普比斯峡谷,如今成了这支科西嘉残军的使命了。为了把敌人赶出自己的国土,就必须打通和本土的联系;单单靠已经失败的驻留军,和随身携带的一点军粮,想要打持久战,真是有点异想天开了。卡修原本还想在古莱西山里面进行游击,但是,龙谷里蛰居数百年的魔物一出现,就把这种想法打入冷宫。奇朋无疑是正确的,不惜花更多的风险,看看尼普比斯峡谷是不是还是姓穆萨,只要这一点的泥土还是属于科西嘉,那么,胜利终究还是会到来的。

这支不足八千的步骑军此刻停在了峡谷的入口去,在斥候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士兵们允许坐在地上休息,并且吃下早饭,补充体力。拂晓的时候,人困马乏,正是人最容易疲劳和熟睡的时刻,许多士兵受不了整日的体力耗支,蜷缩在地上睡起了囫囵觉。就算是部队的长官,卡修将军,如今也浑身快散架了,有气无力地靠在拆卸下来的马鞍边打盹。麻莎和琼兰抱在一起,由几个费伦多的魔法师保护着,也在说着梦话。最辛苦的还算是奇朋了,这个嘴巴里喊着自己精神着的男子,现在正在和疲劳做斗争,而他的俘虏,科西嘉的校尉则毫不留情地在讽刺着:“瞧瞧这样的军队,简直就是垃圾,我随便带一千人就可以把你们打败……”

“正是某些说大话的人,才会败给所谓垃圾的军队!”

“你们阴谋诡计,不够光彩。如果是男人,就来个面对面的作战吧!”

“你把这些话留给你追女人的时候说吧,年轻人!”

两个人尽管眼皮直打架,但是,嘴上还是不依不挠,丝毫不肯落后。这个时候,如果科西嘉和科西嘉的外交官要是看见了,一定会被自己这一方的口才给折服了,想想这么好的一个人才,送去当军官确实有些可惜了!

雾气在古莱西山的尽头开始消散了,这也就意味着索多玛就要升起了。新的黎明在一片潮湿的翻腾中被人们迎接。可是,春之女神似乎还是有意考验我们的战士,在凌晨的时候,气温突然下降,整个科西嘉军的阵地,被尼普比斯山谷里吹来的风,冻得像荒原上的枯草。

这阵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刮的,反正,刚刚入睡的战士全部都醒了,几个穿着软衣的士兵拉不及套上毛皮战甲,全都感冒了。就算是蹲在残留火堆旁的站岗哨兵,此刻也把长矛丢在一旁,吹着冷气,要把火焰弄得再高些。

疾驰的风像是看不见的拳击手,“呼呼”得两下,竟然把并不坚固的帐篷吹上了天。那白色的蓬布像无助的婴儿,在半空中招摇着,似乎是在召唤地上的人类。

“喂喂!精神一点,都趴下,别顶着风……”奇朋被身后的蓬布猛地罩住身子,发号施令的英姿一下子全被这个该死的蓬布给毁灭了。其它士兵在狂风中根本分不清路,像是无头的苍蝇一般乱窜,有好几个不知死活的卫兵,竟然把自己的长官当成小土包给踩掉。

“科西嘉人真是一群猪猡,这么点事,就乱成这副德行!”科西嘉的校尉身子被绳子捆得死死的,身不由己,也被大风刮倒在地,不过,他倒是豪爽得嘲笑异国的同事。

“闭嘴!你这个尖嘴的猴子!”奇朋总算从倒霉的白蓬布里钻出来,周围的士兵尴尬得看着方才被自己不小心踩到的长官。不过,奇朋现在没心情来指责自己的属下,他扯着嗓子,跟峡口的大风比谁的嗓门响。

“怎么?不服气吗?科西嘉人,有种你放开我,我要和你决斗!”

“你一边去,别和我扯这些——兄弟们,列阵!”

那边,卡修保护着费伦多的魔法师们,也由士兵们支起盾牌,挡着强风,缓步结成圆阵;另一些骑士,任由自己摇摇晃晃,硬是要把马拉住。狂风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吹越猛烈了,到最后,风声甚至把人马翻腾的声音都给盖过去了。科西嘉军在狂风中苦苦支撑,好像真的是索多玛将他们抛弃一般,他们现在举步为艰,就像一只蝴蝶在蛛网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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