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另一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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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尽头的那扇门开了,从大厅里走出了几个人。

那是乌曼亲王和他的最后的几个护卫。亲王穿着一身很正式的装束,整齐的棱角与流畅的线条仿佛在迎接着一场盛宴的到来。

奥斯丁走上前去,想说点什么。乌曼亲王抢先开口了:“什么都不用说,我们都了解这一切。”

奥斯丁沉默着,等待乌曼接下来的话。

“我们最终还是比你们晚了一步,”那位神色坚毅的亲王殿下说,“计划的一切,都成了空想;为此积累的一切,也在瞬间就失去了。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早就知道这是可能的结局。你现在是想来和我说什么呢?我要告诉你,王子,你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如果是我们先动手,绝对不会让活着的你走到我的眼前。”

奥斯丁还是没有说话。

“可这不代表我向你们屈服了!”亲王的声音变大了,“告诉你的父亲,帕拉荷家族的正统血脉永远在我们这里!他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切!我会让在这里的所有人知道,我,乌曼·帕拉荷不曾向纂夺者一脉的继承者屈服过!”

乌曼亲王抽出了自己的配剑,那已经年老的身躯向着奥斯丁飞快地冲了过来,最后的几个亲卫紧紧跟随着他。

“保护殿下!弩手!”阿尔上校叫道。

乌曼亲王倒在了纷飞的箭雨中,奥斯丁默默看着这一切,他的口中颤动着低语:“遥远的过去,却始终无法忘怀。”

阿尔上校跪在了奥斯丁的身前:“殿下,我为我的行为负责。”

“以后再说吧,现在集合士兵,我们去另一个地方。”奥斯丁说,“留点人清理一下这里,保护好乌曼亲王的遗体。”

等到奥斯丁来到尤瑟亲王府的时候,这里静悄悄的,大队的士兵正站在大门外盯着里面看。

奥斯丁看见自己的两个朋友正在与贝克中校说些什么,他走上前去问:“怎么回事?”

“法尔摩在里面,我就知道这个。”威恩克那特回答他。

“是的,这很奇怪吗?就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才需要你在这里。”奥斯丁说,“而你在干什么呢?”

“我们只是刚到这里而已。”伊尔卡洛解释,“耽搁了一些时间。”

“见鬼。”奥斯丁说,他走到两人的身边低声问:“你们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人被别人带走了。”伊尔卡洛轻描淡写地说。

奥斯丁相当吃惊:“从你们手上,把人带走了?”

“有什么奇怪,我们又不是神。”威恩克那特说,“会有办法的,先告诉你这里的事吧,”他接着说,“法尔摩刚才对贝克中校说他负责说服尤瑟亲王。”

“该死的,这个狡猾的家伙。”奥斯丁咒骂着。

从街道的另一头,几匹马急驰了过来,领头的军官向奥斯丁报告说:“殿下,泽尔曼将军让我向您报告,一切顺利。另外他让我告诉您,卡尔法先生并没有出现。”

威恩克那特听到这话后埋怨着:“那家伙又去哪儿了?我就知道,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来帮忙。”

“算了,一切顺利就够了。”奥斯丁并不认识卡尔法,他不在意地说。

盯着大门内的士兵中稍微有些骚动,然后法尔摩伯爵从大门里走了出来。这位圣骑士一脸的笑容:“殿下,您来了?我想您已经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七零零年十月二十五日,奥菲洛亚首都的这场剧变和它的策划者编写的剧本有些不同,但始终还是得到了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两位亲王计划在这一天的阅兵式上刺杀帝国的继承者奥斯丁王子,并同时调动军队攻击皇宫,发动政变。但刺客被魔导士威恩克那特和圣骑士伊尔卡洛联手擒住,招供出了幕后的主谋。然后王子殿下果断地调集皇家卫队准备逮捕两位亲王。前往乌曼亲王府的皇家卫队刚好与准备攻击皇宫的叛军遭遇,经过激战后叛军被全歼,乌曼亲王死亡,其家人被逮捕。从叛军的装备上看乌曼亲王有勾结西索迪亚人的嫌疑。而尤瑟亲王被证实是被蒙蔽而成为了合作者,所以保留亲王头衔,但被剥夺一切权力。

同一天,格林威治内的一切原亲王掌握的要害部门被皇帝派人接管,其间发生了一些不必要的冲突,造成了一些人员伤亡。

原亲王派系的所有官员均被软禁,等待接受调查。军队中亲王派的人员被清理。

阿尔上校因自做主张,造成乌曼亲王死亡,被停职调查。

官方公布的数字是,整个事件中一百九十人死亡,五百多人受伤,大多为军人。

这就是人们所知道的一切。

杰恩现在正大量地喝水。他们这队新兵被教官命令围着训练场跑了一个下午,刚刚得到了点休息时间,所有的新兵立刻瘫坐在地上喘着气。

他们的教官,一位小队长正背着双手在他们的身边踱来踱去,嘴里挖苦着:“你们是些废物,你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不要以为你们有多伟大,就像伟大的赫尔少校一样,你们所做的就是用比蜗牛还慢的速度爬了一个下午......”

训练场的负责长官赫尔少校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门外,晒着快要落山的太阳,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一队队的新兵被那些老兵们折磨。然后他回头看了看办公室里的沙漏,没错,又该下班了。

赫尔本来是个小商人,但现在他是巴比伦城里一位富商的女婿。至于那位千金为什么嫁给他而不是别人,那是因为....恩,怎么说呢,他愿意娶她,就这么简单。

在他们的婚礼上有人说新郎与新娘不般配,有人说赫尔完全是为了钱,还有人说:“那新娘好丑啊。”

赫尔对他的朋友说“从嫁妆来说她真是个美人”,还说“这个新婚之夜将是我的赎罪之夜”,不过现在看来他的赎罪是值得的,他的岳父不但富有,而且有不少关系,于是做生意只会赔钱的赫尔进入了军队当了个少校。

然后他以“伟大的赫尔”为外号,威名传遍了首都军界,当然这不是夸奖,因为他很快就被原部门调了出来,负责看着新兵训练的工作,是的,就是看着,别的什么也不干。

少校站起身来,对着训练场上的副手喊叫了一声,然后他走向自己的马,骑上它,跑出训练场,向巴比伦的方向驰去。

教训着杰恩这队新兵的小队长看着这一切,说:“我们‘伟大的赫尔’长官又回他的家了。”

好容易稍微平静了呼吸的加比问:“如果像你们说的那样,赫尔少校为什么还会是我们的长官?”

小队长瞪着他:“他家一个花瓶的价钱比你的老家那边一个村子几年的收入都高,就凭这个。”然后训练场副长官的声音传了过来:“现在开饭,吃完了继续。”

这个训练场位于朗尔马山南边一点的地方,杰恩与加比捧着饭盒,一边吃着一边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

他们两人似乎将要被训练成轻步兵,而和他们一起加入军队的皮克,也许是因为饿着了,总之那天那个军官说他身体太弱,把他给划到了弓箭手的队伍里。现在他们在这里可以看见训练场的另一头那些未来的弓手正在练习拉弓姿势。

皮克的雄心壮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头,杰恩来这里的目的就要简单得多,可在经过了一个星期的训练后,他确定了新的目标。

在这几天他终于知道了,西方的那个国家是多么地堕落,那里的人们是多么愚蠢,他们杀死婴儿,歧视女性;他们胆怯,肮脏,残酷;他们每天的生活就是赌博与斗殴.....当然这都是从发下来的手册上看到的。杰恩现在认为自己应该保护自己的祖国不被那个野蛮的国家所侵犯,或者是由自己这边这些文明人去改变他们的陋习。

太阳落到了地平线下,赫尔少校进入了晚霞中的巴比伦城,他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军务部,目的是将这一个星期以来的报告交上去。其实这并不是他的工作,不过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总得做点什么吧?

将报告交给一位值班军官后,赫尔一身轻松地准备离开这里回家,当他经过一道虚掩的门时,听见从门里传出了很大的声音:“笨蛋!”

他看了看门牌,确定这是军务副大臣的办公室,他想着谁惹这房间的主人生气了吗?看来倒霉的人并不只自己一个呢。

齐格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修剪着自己的指甲,紫星坐在他的旁边,看着对面那个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金发少年。

“安静点,”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齐格说着,“你会吵到外面的人的。”

“你以为我很轻松吗?”斯特菲尔的手指急促地敲打着桌面,“你消失了一个星期,我也痛苦了一个星期,你别露出那样的表情,我不是在想你,”他说,“我宁愿和你一起去一次奥菲洛亚,也不想待在这里每天担心谎话穿帮。”

“那不就是你在这里的目的吗?”齐格不管对方冒火的目光,他继续说,“我刚回来就来看望你,难道你觉得这样的补偿还不够?”

“补偿?你来这里是为了打探有没有什么不妙的消息吧。”斯特菲尔没好气地说。

“没错,那是次要目的。”齐格承认了,“快告诉我,我的父亲有什么怀疑吗?”

“我一直在给你们掩饰,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你去哪了,公爵当然不会有什么疑问。”斯特菲尔回答,然后他说:“奥菲洛亚的变化我们已经得到消息了,既然你当时在那,有什么收获吗?”

齐格的一支手抚上了紫星的肩膀,挪动了一下位置和女孩紧靠在一起,坏笑着说:“收获在这里,这是最大的收获了。”

紫星扭头不理他。

“我指的是别的事!”斯特菲尔的指节发出了响声。

“你认为我在那时还会有空去关心别的事吗?我知道的一切就是你能猜到的。”齐格说,“总之那就是奥斯丁为了铲除亲王的势力而进行的一场演出,知道了这个不就行了吗?”

“那么谈话结束了!”斯特菲尔突然宣布,“你可以回家去了,而我也要结束今天的工作了。”然后他对紫星说:“紫星小姐,如果前些天我的行为造成了您的不愉快,那么现在我向您道歉。”

“您可以叫我德丝蕊,斯特菲尔先生。”紫星回答他。

“别急,”齐格制止他,“我没说结束了。”

斯特菲尔把桌子上的一叠文件拿起来,在桌面上搁了几下使它变整齐,然后说:“那就快说。”

“我认为你应该提醒陛下把我们的战争准备加快一点,时间应该在冬季来临之前。”齐格站起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

斯特菲尔放下手里的文件,又重新拿起一叠来整理:“我与你有同样的猜测,可那毕竟是猜测。而你怎么来肯定这一切呢?”

“我认识导演还不行吗?”齐格耸耸肩膀。

“该做的自然有人会做,”斯特菲尔说,“你不要以为全世界都没你聪明好不好,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要靠你来提醒,陛下有着自己的判断。”

“好吧,我再也不多嘴了!”齐格把刚整理好的文件全弄乱,不等斯特菲尔骂人,马上接着说:“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

“什么?”斯特菲尔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

齐格继续说:“回来的路上摩尔巴克告诉我,奥菲洛亚皇家的人知道在巴比伦发生的一切。”

“这不奇怪,就像我们也会知道在格林威治发生的很多事。”斯特菲尔有点不在意,他瞪了齐格一眼,开始重新整理文件。

“不过奥菲洛亚小公主就连一个多月前的那次贵族议事会议上,某些人说的每句话都知道,简直就像看过会议记录,你认为在摩尔巴克的眼皮下面,他们的间谍有这么厉害吗?”齐格对他说。

斯特菲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眼前的朋友,最后他说:“就算有奥菲洛亚人知道这些,这个人也不该是他们的小公主吧?”

“谁知道呢,也许她本来不知道,但是奥斯丁知道,然后奥斯丁把某些与她有关又不那么重要的内容就在闲聊的时候告诉她了呢?”齐格说。

“这个问题我这么回答你吧,”斯特菲尔手里的动作又开动了,“该为这事操心的人会操心它的。”

“哦,我知道了,”齐格伸手把文件再次弄乱,走回沙发前拉住紫星的手,“那么你操心去吧,拜拜。”然后紫星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再见”就被拉出了办公室,齐格一路不满地嘀咕着“连我都要隐瞒”,走出了军务部。

“斯特菲尔先生向你隐瞒,是不希望你承担的太多,”在军务部大门外,紫星这样说,“这连我都看得出来,你有什么好埋怨的?”她说完接着说道:“而且我认为你这样的性格本来就不适合安心来承担一件事,那会是一种痛苦吧?”

“我不满意的不是他隐瞒我,而是他为什么总是像老师一样的态度呢?”齐格解释着,“他对我隐瞒的是什么我很清楚,而他也知道这一点,他刚才的意思就是‘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操心’,他以为他是谁呢?我即使再不情愿,必须做的事也照样会做得很完美。”

“有这样的朋友,总比我好吧。”紫星幽幽地说。

齐格注意到了女孩的心情,说:“以后不会了,你说过的,留在我这里。”

紫星对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有什么好处吗?别说什么吃山珍海味,穿漂亮衣服之类的,我可不上当。”

齐格叹了口气:“本少爷不管用眼睛看,用鼻子闻,”他抓住紫星的手,“再试试手感,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算极品吧,这样你都不满意?”

“可我有自己的事啊,要待在你这里也得是在有空的时候。”紫星的眼睛少有地充满了笑意。

“你会有空的,”齐格笑着说,“另外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要刺杀奥斯丁,那么应该选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进行秘密潜入,杀他个出其不意,而你却选择了那样一个糟糕的时间和地点,如果那是别的什么人比如那个倒霉的帕加人那还行得通,可那是奥菲洛亚的王子!这样的蠢事怎么会是你这样等级的人做出来的?”

“是雇主的要求。”紫星简洁地回答。

“那为什么你们还接了这个该死的任务?”齐格很意外地说,“这样明显的问题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北斗,是什么都会干的。”紫星回答得很平静。

“所以就搞成现在这个结果,”齐格有点心疼地说,“已经两天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吧?”

“好得多了,过几天就可以回复到正常的状态了。”紫星抚着那仍然缠在身体上的剑刃说。

“那么我们去我家吧,你在那里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

乘坐着一辆从军务部借来的马车,他们回到了曼格雷公爵府。

公爵府的大厅里只有几个仆人在打扫着,齐格继续向里面走着,当他踏入了大厅后那平坦而一目了然的草坪后,看到的是两个身影正在夕阳的余辉中悠闲地绕着草坪踱步。

齐格快步走到他们的身边,一脸笑容:“妈妈,您应该多欣赏一下沿岸的风景的。”

“没什么好欣赏的,以前也看过无数次了,很久前第一次来西索迪亚就是从爱琴河出来的。”公爵夫人拉过儿子的手说。

“我正在考虑怎么教训你呢,”比起公爵夫人,曼格雷公爵很不客气,“你跑哪去了?”

“斯特菲尔没告诉您吗?”齐格这样说着,然后转身对紫星挥着手,“德丝蕊小姐,快过来。”

原本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打扰别人家人团聚的紫星听到他的声音走上前去。

“我早就该猜到了,”看着走过来的紫星,公爵说着,“从斯诺特回来时你带着这样一位小姐,然后第二天就消失了。”

“弗雷,你是说我们的孩子这几天和这位小姐在一起吗?”公爵夫人看着越来越近的女孩,“真是个漂亮姑娘。”

齐格把紫星拉到母亲面前,介绍说:“这是德丝蕊小姐,妈妈。”

紫星很有礼貌地问候着:“公爵大人和夫人,很高兴见到你们。”

公爵夫人很有兴趣地看着她:“你叫德丝蕊啊,希望,很不错的名字呢。”

紫星心里苦笑:每个人都这样夸这个名字,实际上自己在想出用这个假名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它是什么含义,她对希格拉的古语言一窍不通,只是觉得可以就拿来用了。不过她的脸上露出的是迷人的微笑:“谢谢您的夸奖,夫人。”

“阿德,德丝蕊小姐让你的母亲来照顾吧,你跟我过来说一些事情。”公爵对儿子说,然后补充着:“别找借口。”

齐格无奈地对紫星笑了一下,说:“别担心,我的母亲不会和那些麻烦的夫人一样的。”然后在公爵夫人责备的目光中,和曼格雷公爵一起回到了大厅里。

两人还没在沙发上坐稳,齐格抢着先发言了:“爸爸,上次忘了问您,东边的海盗解决得怎么样了?”

“很简单,他们的眼线就是帕加船队的水手,知道了这一点就很简单了。”公爵回答:“故意透露假消息,利用他们把那些海盗引上岸,然后消灭。”

“哦,好完美的计划。”齐格一本正经地夸奖着。

“我不需要你的赞扬,”曼格雷公爵说,他的身体很优雅地沉入在柔软的沙发里,一根手指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地打着节奏,“倒是你这些天究竟在哪里?”

齐格显得很惊讶:“难道斯特菲尔真的没有告诉您吗?”

“是的,他告诉我了,”曼格雷公爵靠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如同要看好戏:“那么你知道那孩子都告诉了我些什么吗?我亲爱的阿德。”公爵脸上的笑容和齐格有点相似。

齐格心想不好,他忘了问斯特菲尔到底是用什么理由帮自己隐瞒的了。

曼格雷公爵的眼睛里似乎在说:你那一套还想瞒过我?

齐格看着父亲的眼神,认输似地把头一偏:“总之,我是为了很重要的事离开了几天。”

“很重要的事?”公爵说,“虽然我很不愿意相信,但我无法不怀疑你可能去过奥菲洛亚,而且参与过两天前的事,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反驳?为什么反驳啊,”齐格说,“您都说只是怀疑而已,而我为什么要去那个鬼地方做与自己无关的事呢?”

“这你自己清楚,说不定是为了什么人呢。”曼格雷公爵很有所指地说了一句,然后他接着说:“这样的话,你应该知道现在那边的状况了,那个王子已经把一切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现在的奥菲洛亚只剩下一个声音了,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也就是说,奥菲洛亚皇帝想做什么的话,最后的阻力也消失了,他现在如果要进行一场战争,所需要考虑的只是战争本身。”

“我理解您的想法,爸爸,”齐格伸展着自己的身体,靠在沙发的背上,他的眼睛看着上方,“如果帝国受到了任何威胁,我会做我能做的一切来解除它。”

“其实你并不完全了解,”公爵对他说,“在我的眼里,还有那些看着你们的成长的人的眼里,并不希望你们现在就介入这种危机太深,我们希望你们可以平安地度过,直到比你们更年轻的,能支持这个帝国的那些人成长起来。这都是为了帝国的未来。”

“为了帝国的未来?”齐格有点无奈,“我一直都尽量做到这一点,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甚至西部的某些官员都不曾这样想,也许他们在想一旦发生战争,他们这些玉河西边的人最危险,所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yu望。”

公爵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一些情况,可要完全禁止这样的行为出现太困难了。根据了解到的部分,下发的兵器竟然有的会流向奥菲洛亚,甚至包括严禁外带的杉木长弓。不过以后这样的情况也许会好一些,奥菲洛亚的那两位亲王下台了,大的买家也消失了。”

“我一直在考虑个问题,”齐格说,“那样的兵器外流,帝国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吧,这样间接地支持着亲王派,等于无形中在消耗奥菲洛亚的力量。”

曼格雷公爵给了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不置可否地说:“只可惜亲王派的人太不争气,我们本来希望他们能挑起一场大的风波呢。”

“但是现在您的期望落空了,要考虑的是不是处理那些把帝国军队的装备拿来为自己谋取私利的人了?”齐格重新坐正,看着父亲说道,“而且您不觉得边境地区应该上升戒备等级了吗?”

“我们会和陛下讨论这些事的。”公爵对他说,随后公爵的目光被来到大厅后门的一个身影吸引过去:“亲爱的,德丝蕊小姐呢?”

“我把她安置好了,她可能也需要休息。”公爵夫人走进来说。

“您把她安置在哪了?妈妈。”齐格说,“我认为我的房间很适合。”

“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公爵夫人转头对齐格说,“我们来讨论一下德丝蕊小姐本身的一些事。”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公爵说,“在第一次见到时,我就看出那可不是个一般的女孩,你可以告诉我她的身份吗?”

公爵夫人走了过来,坐到了公爵身边:“我与德丝蕊刚才一直在交谈,她告诉我她是一个商人的女儿,可我却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力量,一个商人的女儿不应该有的。孩子,你知道我并不喜欢管闲事,可在我看来,你好象很喜欢她,所以你得让我们放心才行。”

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都看着自己的父母,齐格无法逃避地解释着:“我不想隐瞒你们,但在德丝蕊小姐愿意之前我无法向您说明她的一切,我只能请你们安心,她不会对我有任何敌意的。”

公爵看着他,很久,然后公爵对门外的仆人喊:“晚餐准备好了吗?”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对齐格说:“去叫德丝蕊小姐一起来吃晚餐吧。”

“就在你的住处旁边。”公爵夫人提醒他。

看着齐格走出大厅,公爵夫人对丈夫说:“弗雷,如果有一天,阿德的婚姻必须服从于政治,你会怎样选择呢?”

“我无法选择,亲爱的,”公爵和妻子靠在一起,疲惫地回答:“不过现在还看不出需要牺牲我们的孩子那样糟糕的情况吧。”

“那孩子很顽皮,却也很懂事,即使你无法选择,他也会自己选择的。”公爵夫人拉扯着丈夫身后衣服上因靠着沙发而产生的皱折。

“希望他的选择是自己喜欢的,”公爵说,“在这件事上,我们俩是幸运的。”

齐格走过那一片平坦的草坪,鞋底发出一片悉悉梭梭的响声。他远远地看见了那个正坐在草坪边缘的长椅上的背影。她削瘦的双肩显得十分安静而柔弱,当她放下那把剑后,看上去也是一个普通女孩,除了特别漂亮之外。

鞋子摩擦草地的声音传入紫星的耳朵里,她转过头来。

“在干什么?”齐格问。

紫星深呼吸了一口空气,站起身来:“没什么,只是感觉,这里还不错的样子。”

齐格吹嘘着:“那还用你说吗?这里可是公爵府哪。”

“我不是指这个,”紫星的手抚mo着洁白的长椅,“这里的每一株草,每一棵树,还有每一个色调,都会让人平静。”

“你能这样想最好,”齐格看上去心情很好,“毕竟你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

紫星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好吧好吧,住这里行了吧。总是担心我跑掉一样。”

齐格走上前来,凝视着她:“那是真的,我真的担心睡一觉醒过来你又接到什么任务不见了。”然后他诡异地笑着说:“为了解除我这样的担心,不如我们今晚一起睡吧。”

紫星恨了他一眼,虽然那嘴角带笑的模样在齐格看来倒更像撒娇。女孩开口说:“看来你也免不了那龌龊的心思。这样的话,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那就问啊。”

紫星似乎在决定要不要问,然后她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眨着一只眼睛问道:“你和哪些小姐上过床?”

毫无疑问齐格对这个问题没准备好答案,他先是楞着没反应过来,然后冒了一句:“这很重要?”话出口后他才开始思索是不是回答错误,于是补救了一句:“你这样问很不淑女,知道吗?”

“淑女?”紫星觉得有趣,“你一直认为我是淑女吗?在知道我杀死了那些人,看到我刺杀奥菲洛亚王子,甚至和你打过架的我,你认为是淑女?”

齐格对她露出坏笑,一只手抚上了女孩的脸蛋:“在那些时间之外,这个称号你当之无愧。”

紫星有点不好意思地逃开他的手:“别转移话题,我的问题的答案呢?”

“为什么你非要知道这个啊,”齐格埋怨着,“那么我告诉你,除了德丝蕊小姐,其他的小姐都不会有过。”

紫星踢了他一脚,说:“我不相信,上层贵族的生活我知道的,而且是你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你会那样检点。”

齐格叹了口气:“并不都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你是那样的吗?”

“有的时候,那是在表明一种态度;有的时候,为了某些东西什么方法都可以利用。”齐格说到这里住了嘴,“至少,对你我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你该明白。”

紫星点点头:“那就行了。”

“走吧,晚餐时间到了。”齐格拉起她,向大厅方向走去。

柔和的灯光充斥在饭厅中,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丰盛的晚餐,紫星突然想起好象很久没好好吃顿饭了。公爵与夫人对她友善地微笑,公爵与儿子跳跃式的对话,齐格向母亲告父亲的恶状,温馨的气氛让她想起了自己所失去的。或许这里是真的不错呢。

另一处的公爵府中。

幽暗的烛火在大厅中飘摇不定,寂静的墙上被投下了变换莫测的影子。

影子的主人静静地坐着,手撑着自己的头,凝视着那摇摆的烛光。

“少爷,该吃饭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女孩开了口。

摩尔巴克对水晶摆摆手:“不想吃,等一会吧。”

水晶从旁边绕到他的前面,蹲了下来,看着他的脸:“您在想什么?您知道吗,斯特菲尔少爷曾告诉我您被陛下派出去了,可我觉得不是那样,如果是那样的话您一定会亲自对我说的。”

摩尔巴克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头,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吗?”

“我在想您快点回家,可我知道您不需要任何人的担心。”水晶坐下说道。

“家?这里吗?”摩尔巴克喃喃地念了一句,他突然问身边的女孩:“你觉得我是个疯狂的人吗?”

“您为什么这样问呢?”水晶不解地说,“与那相反,您一直是个理智的人呢。”

“用理智而冷静的手段,做着疯狂的事吗?”摩尔巴克看着女孩那张在微弱烛光下显得妩媚的脸。

“您是为了老公爵大人吗?”水晶轻轻地说,“那样的话,您没做错。”

夜幕笼罩着格林威治城。

这个城市的冬季比大陆东边的那个国家来得要早,在巴比伦城还沉浸在纷飞的落叶中时,这儿夜晚的冷风已经开始席卷着行人寥寥无几的街道。残破的叶片与纸屑在风中滑过路面,发出细微而粗糙的摩擦声。

在这样的一片萧瑟中,皇宫前的高高旗杆上,奥菲洛亚皇家的旗帜随着夜风飘扬着,旗帜上的带翼皇冠在旗面的波浪中不停地变换着形状。

离这里不远的皇宫前厅中,透出的是通明的灯火与悠扬的音乐。不时地传出欢笑与兴奋的声音。

这里在举行一个宴会,按照一般的说法是为了给在前些天的事件中平安无事的大小官员们压惊,至于奥斯丁是否要同时庆祝他的胜利,那就没几个人知道了。不过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人自然心里清楚得很,一时间向奥斯丁委婉地表示祝贺与忠诚的人络绎不绝,“陛下万岁”的声音不断地响起——虽然皇帝并没来。

繁忙的宫廷侍从小跑着将一辆接一辆满载着美味佳肴的餐车推入了大厅,又将一些空掉的餐车拉出去。陪衬着明亮灯光的是皇家乐队的轻柔演奏。从这里看上去奥菲洛亚并没有因前几天的事受到任何影响。

“为陛下与您的健康。”一位贵族走到奥斯丁的身前,对着他举杯。

“谢谢,伯爵。”奥斯丁拿起身边的杯子,与他轻轻地一碰,杯中的诱人液体颤抖出急促的波纹。

奥斯丁抿了一口酒,本来以为又结束了一次应酬,但这位伯爵显然还没完,他对王子行了一礼,然后转过身去,高举着手中的杯子,对着大厅叫了一声:“先生们,为了陛下,干杯!”

用这个理由来干杯,即使是不和的人也无法拒绝,连奥斯丁都又将杯子举到了嘴边。

做完了这一切后,伯爵对奥斯丁示好地一笑,退开了。王子一只手将杯子放回身边的桌子上,眼睛跟随着那个离去的人,回想了一阵子,他皱着眉头不确定地自言自语:“洛克贝家族?”

然后他避开人群朝着大厅一角走去,那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白发的年轻人,他端着酒杯,时而轻抿一口,阴影中的目光打量着大厅里那些满面微笑的人们。

奥斯丁坐到他的身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威恩克那特说话了:“没错,是洛克贝兄弟中的弟弟,洛克贝侯爵一直待在首都,而他待在首都附近的驻军里。”

奥斯丁点了点头,让身体放松在沙发上,眼睛看着那边正在一群小姐中谈笑风声的伊尔卡洛:“那家伙倒如鱼得水了。”

威恩克那特用空着的手弹了弹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你嫉妒?”然后他笑着看向另一边:“不去帮个忙吗?奥德尼被那些家伙缠住了。”

“她可以应付的,”奥斯丁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有点无奈地说,“如果她来这里又会说我们有很多事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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