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邀君共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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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邀君共宿

庄韵情向上官通嫣然一笑:“上官公子,长风不想说,那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好了。”

前几日在蛇谷养伤,她一直叫自己上官通,虽不亲密却也自然。谁知这小道士一出现,她不但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居然连称呼都改了,不但叫自己“上官公子”,还一口一个“长风”的叫着,远近亲疏可谓一目了然。而那小道士竟然也是安之若素,与她说话不见一丝生分。上官通尽管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实是恨不得撬开她的小脑壳,看她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于是一餐饭便在一股暗流涌动中结束。虽然在长风的反对下她没有喝太多,可还是饮了两杯,雪白的脸颊微现酡红。上官通见她脸上带了酒意,心中虽然不悦,还是扶住她道:

“你喝了酒,早点回去休息吧。走,我送你回房去。”

庄韵情却忽然向后滑退两步,拉住了长风的胳膊,眼波流转:“不劳上官公子啦,让长风送我回去,――我还有话要跟长风说呢!”

长风并不推辞,笑道:“也好,我送你回去。”

冲上官通点了点头:“我送她回去好了,上官兄也回房休息去吧。”

上官通微笑点头:“那就有劳长风道长了。”

目送两人离去,他的笑容慢慢凝固,瞬间面沉似水――玉幺儿,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是想用这小道士来摆脱我么?那你就想错了!

不得不说,他猜对了大半,可是明知她是故意刁难,他还是觉得心中阵阵憋闷。

房间里,庄韵情星眸半闭,斜倚在榻上。

长风站在床前,含笑道:“好了玉幺儿,你不用装了,小小的两杯酒怎么能让你喝醉?你现在已经回房了,这里只有我,所以你大可不必再费力演出。”

庄韵情睁开眼睛,美目之中露出一丝狡黠,脸上哪里还有一丝酒意?

长风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含笑望着她:“你跟他不是一起么?为什么还要故意气他?还要拿我来做挡箭牌?”

庄韵情嘟了嘟嘴:“他骂我,你又不是没有听到――”

长风有些啼笑皆非:“玉幺儿,你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连我都听出来了,你又怎会不知?你这样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跟他过不去。”

庄韵情啍了一声:“鸡蛋里挑骨头又怎样?若是没有,我再挑也挑不出来。”

长风摇摇头,口气里却无一丝责怪:“你呀,怎么一付小孩脾气?算了,这也不关我事,随你怎样吧。”

庄韵情望着他,眼底笑意盈盈:“你既然知道我拿你做挡箭牌,为什么还来?”

长风反问:“既然你需要一个挡箭牌,这里难道还有人比我更合适么?”

庄韵情眨了眨眼,扑哧一笑:“的确没有――”

两人四只眼睛凝望片刻,忽然一齐哈哈大笑。

长风站起身来:“玉幺儿,我看你也累了,早点休息罢,明天再来看你。”

看他转过身去走向门口,庄韵情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极的神色。眼见他一步便要迈出房门,她忽然跳下床来,飞快地拦在他面前,娇躯一侧已挡住了门口,长长的睫毛轻颤,以一种梦呓般的软软声音道:“长风,今晚在这里陪我,好么?”

抬起头来,眼底是一种梦幻般的迷离色彩。

长风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轻轻一掀,眼底掠过一抹讶异,但转眼便即淡然,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轻轻一笑:“好。”

他答应的如此痛快倒是让庄韵情一怔。长风微微一笑,转身回去重新在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看她赤脚站在地上,忍不住轻轻皱眉:“你不冷么玉幺儿?下来干吗不穿鞋子?”

庄韵情一惊,不动声色地再次细细打量面前的年轻道人。

长风却似乎并没留意到她的审视,伸手轻轻拍了拍床榻,微笑道:“你睡床上,我就坐在这里陪你。”

他是在装傻充愣么?要真是那样,可别怪她不客气了!

看她不动,长风眼中的笑意更甚:“玉幺儿,你怎么啦?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庄韵情掩饰地一笑,飞快垂下眼帘,掩住内心的一丝慌乱。深吸一口气,这才快步走到床边将一床垫子连同一床棉被搬到床下,在地上铺开,缓缓说道:

“我睡床上,你睡这里,――不会觉得委屈你罢?”

说到最后,已是嘴角弯弯,潋滟眸波中已带了盈盈笑意。

长风微微笑道:“这样很好。”

庄韵情表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其实如同鹿撞。她不是玉罗刹,无法在面对陌生男子留在自己房中时仍然保持从容自若。她长这么大,除了上官通脸皮够厚,当初敢每日赖在她房中东拉西扯直到深夜,这还是第一次有年轻男子夜晚留宿在她房中。即便当初在王舟之上,以西门远王舟主人的身份在她休息时还是要避嫌出去――当然她昏迷时除外。就这点而言,这小道士可谓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了!何况还是她亲口留宿。

长风和衣躺在地铺之上,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玉幺儿,天不早了,早点睡罢。”

挥手灭掉烛光,庄韵情和衣慢慢躺倒。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也忍不住责问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份了?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深夜共处一室,两人都有些微的尴尬,烛火一息两人便都沉默下来。可是庄韵情又怎能真得睡着?

严格来说她和长风只是第二次见面,可是对这年轻的道士她却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说不清楚为什么。似乎她第一眼看到他便知道,他会是那种她可以随时将背后交付给他的绝对信任的伙伴――尽管她并不了解他。不过这时她却完全忘记了上次发现面具被拿开后,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杀了他。

她有意留他在这里夜宿,便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可是话又说回来,男人都是冲动的动物。他尽管心地空明,道心坚固,却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果他忽然扑过来她也丝毫不会觉得奇怪。如果真是那样,尽管有违初衷,她还是会不客气的将短刀亲手刺入他的胸膛......

她心潮起伏,也不知过了多久,耳听他呼吸绵长,应是睡了过去,这才轻轻舒了口气。悄悄坐起身,向睡在地上的身影望去――朦胧中,长风以一个标准和侧卧姿式睡着,他的呼吸绵长均匀,便是在睡梦中似乎也没有忘记他的修道。也许是一种错觉,他熟睡的身躯上这时竟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辉。这样一个不似凡尘中人的年轻男子,此时便如此坦然地睡在自己身边,想到对面房中的上官通这时不知在如何强抑愤怒、咬牙切齿?黑暗中潋滟的眸光不由一黯:

――上官通,你不要怪我狠心,实在是你不该再来缠我。我说过不会原谅你,更不想再受伤第二次,所以只能如此,否则你又怎会死心?

轻轻叹息一声,缓缓躺下身去。

随着这一声叹息,地上沉睡的长风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在黑暗中如同星子般明亮:

“玉幺儿,你为什么又在叹气?”

他的忽然开口倒把庄韵情惊得再次坐了起来:“你还没睡?”

长风翻了个身,亮如星子的眸子便在黑暗中温柔地望着她:“你在叹气,自然是心里不舒服。你不舒服,我又怎么能睡得着?”

庄韵情怔怔看了他一会,忽然做了一件让镇定如长风也是忍不住心跳骤然加快的事情――她抛下抱在怀中的枕头,赤着脚走下床来,悄无声息地在他身边跪了下来,便在黑暗中捧住了他的脸,以一种梦呓般的声音道:“长风,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长风感觉到抚在脸上的纤细玉手虽然柔软,却是指尖冰凉。当下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压下心中的悸动,以一贯的平静声音道:“你想让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玉幺儿,这没什么奇怪。”

她的呼吸有片刻的停顿,可是并没有停顿太久,幽幽道:“你夜宿我的房中,如果传出江湖对你会非常不利。你是名门弟子,也许还是武当未来的掌门人选,你不怕自己的名声被我这魔教的妖女败坏贻尽?成为千人所指的武林败类、流连女色的登徒浪子?”

长风坐起身来,握住了柔若无骨却是指尖冰凉的玉手,两人的脸已近在咫尺,彼此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暖暖的气息:

“玉幺儿,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情。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在乎。我只是做我自己,我从没想过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谦谦君子也罢,登徒浪子也罢,只要我还是我,都没什么不一样。至于武当掌门,我从来没有想过。玉幺儿,你不用为别人或为我改变什么,好好的做你自己就够了......”

呆呆望着他,庄韵情有些身在梦中的迷惑:“长风,你到底从哪里来?你才是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

螓首移近,慢慢靠在他的肩头,良久才幽幽道:“你知道么?刚才我还在想,如果你真敢来碰我,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长风似乎只是在听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柔柔的笑声毫无波澜:“幸好我没有,――玉幺儿,你手都冷了,快回床上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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