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水落石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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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简快从沃勒尔的鼻孔里往外喷,一双深邃的蓝眼睛甚至都不舍得浏览渡边贤二。听他的口气,好像王哲是佐佐木石根派去的,第二小队全军覆灭不过是苦肉计!但是沃勒尔提出的桩桩件件沈春丽确实无法解释,估计佐佐木石根到时候也得哑巴吃黄连。

这个老奸巨滑的德国佬,指控的几乎天衣无缝。反而说明一系列意外都是他精心策划地结果。

沈明丽此时才真正领教这头肥壮如狗熊的特务头子的利害:成败都有借口,令别人无法解释。她故意一字不漏翻译给渡边贤二听。

满脸骄傲的渡边贤二本以为自己救下沃勒尔立了汗马功劳,可以弥补没有接到别列佐夫的过失,闻听之后鼻子差点气歪啦,急赤白脸地嚷嚷,连损带骂指责沃勒尔过河拆桥、念完经打和尚。

话太脏沈春丽没有翻译,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别列佐夫斯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空口辩白有屁用?

抬头就可见云遮雾绕的山峦,莽莽苍苍的林海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别说一个别列佐夫斯基,即使千军万马走进去,外面的人也不可能发现踪迹。

从人之常情考虑:别列佐夫斯基已经在山上呆了很久,他孤身一人,依仗自己熟悉边境军事部署才越过重重关隘,不可带太多给养,更不可能有超强的耐心。

他来投奔新生活,一定急不可待地想走出山林,走向他向往的自由幸福。沃勒尔更急于得到他掌握的情报!因为,别列佐夫斯基不可能长期猫在森林里,给养不允许、环境不允许、心情也不允许,他到底在哪儿呐?

“报告!”渡边贤二的卫兵突然出现,立正敬礼然后才道:“沃勒尔先生的两个保镖在山口出现,基地已经派人去迎接。”

沃勒尔听不懂日语,起初也没在意。可等沈春丽翻译过后,他连连在胸前划着十字,口中喃喃低语:

“我的上帝!”

也不等沈春丽,急匆匆跟卫兵走啦。渡边贤二垂头丧气地道:

“沈小姐,怎么跟佐佐木阁下交代?”

沈春丽继续望着原始森林,头也不回地道:

“你跟将军联系没有?有新的指示吗?”

渡边贤二气愤愤地道:

“来到基地我就详细汇报了整个过程,将军阁下命令立刻启程返回新京从长计议。但沃勒尔这个老混蛋非要在这等他的保镖。

而且说他的手下——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跟班黄宝,已经在山外等候,他不打算回新京,等雪停了就直接回上海。”

“沃勒尔耽搁在这里,仅仅是为了等他的保镖?你不是说这些保镖是他临时从哈尔滨聘请来的流民,毫无价值可言!他等保镖干什么?已经回来一个?”

德国佬在搞鬼,沈春丽忘记了客气,刷一下回头神情冷厉。被沃勒尔的指责气个够呛的渡边贤二本来骂骂咧咧的,见此吓一跳!结结巴巴地道:

“没有,跟随第二小队的估计已经被杀。现在回来两个估计是跟随第一小队第三小队的,这些保镖都是亡命徒,只认钱不认人。我也不明白沃勒尔为什么要等他们。”

一道明亮的光线刷一下照进沈春丽迷雾重重的脑海,她一下子全明白了,咄咄逼人地质问:

“三个保镖你都认识吗?”

问题太跳跃,令心不在焉的渡边贤二一头雾水:

“不记得,在我们眼里,西洋人只要身高差不多,脸色眼色发色差不多,基本上都一样。何况大冬天,都戴着帽子穿着大衣,老毛子又都喜欢留大胡子,冷不丁真分辨不出来。不过每个人都有宪兵队签发的证件。”

三个白俄保镖,带领第二小队的那个到底死没死?现在无法验证,而且也不重要,关键是回来的两个。

沈春丽心里一动,继而长叹一声,拍打着大衣上的灰尘,冷笑着望望沃勒尔消失的方向,一字一顿地交代渡边贤二:

“渡边君,现在恐怕才是你立功的时候,马上去查查回来的两个保镖,我怀疑里面有一个就是别列佐夫斯基!”

渡边贤二使劲眨眨眼睛,好半天才一拍大腿,毕竟是情报老手:

“八格,沃勒尔这条老狐狸,居然敢跟皇军玩移花接木。难怪他一定坚持在此等保镖,我都觉得奇怪。

一个身份如此高贵的人怎么可能关心江湖上的亡命徒?原来如此。不过不得不佩服老狐狸心思绵密,确实是奇招,幸亏沈小姐在此,否则真被他蒙混过去啦!等着,我查出真相以后饶不了这个混蛋。”

沈春丽赶紧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低头小声说:

“此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查清楚后马上用基地电话向佐佐木阁下汇报。表面上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出了山再说。这里是满洲国,沃勒尔即使长双翅膀也飞不出去。”

“哈依!”渡边贤二为自己凭空捞到这么大的功劳而得意忘形,居然向沈春丽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乐滋滋地跑啦。

沃勒尔为什么冒死上山?

现在终于有了答案,不出渡边贤二判断,仅凭王哲他们根本没法子躲过层层叠叠的日本哨卡,没法带别列佐夫斯基走出山林,并且远去上海。

因此沃勒尔亲自出马,利用三个白俄保镖打马虎眼,一旦阴谋得逞就可以把别列佐夫斯基冒充保镖,而让另外两名保镖自己离开。他凭借高贵的身份,合理合法带着别列佐夫斯基跟宪兵队汇合。

好一招连环计!

沈春丽也不能不发自内心佩服,再次把目光投向莽莽苍苍的林海,她实在想不明白,鸠山寿行和他的人马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啦?一小时以后渡边贤二又急匆匆出现在沈春丽面前,一看脸色就知道憋着好消息。

“沈小姐,”他像个马屁精一般眉飞色舞地道:“您的判断简直神啦。回来的两人证件齐全,尽管我现在无法辨别真伪,仍然怀疑其中一个的证件是伪造的。

他们自称是第一小队和第三小队的向导,在山里迷路,绕了好几天才回来。本来就胡子拉茬的,加上脸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完全看不清五官。一个还好另一个左小腿已经被冻得发黑,估计保不住啦。

沃勒尔要求尽快起身,想办法出山找医院抢救这个家伙。我找士兵辨认了,从外表看没有破绽。

但军医告诉我,被严重冻伤的那个身上的衣服足以御寒,应该不至于冻得像个冰坨。而且他的冻伤被专业治疗过,沈小姐您想想。为什么他的证件有伪造嫌疑?为什么有那么多衣服却被冻成这样?深山老林里又有谁替他专业治疗?”

尽管早有预料,沈春丽的眼睛仍旧闪过喜色:

“也就是说......”

人逢喜事精神爽,渡边贤二呵呵一笑,抢着道:

“也就是说,证件是别人替他伪造好的,衣服是后来换上的,也有人帮他治疗过。

更简单说:王哲是沃勒尔派去的,打劫了第二小分队,给别列佐夫斯基换上保镖的衣服,治疗以后让他冒充白俄保镖,由另一保镖护送直接奔往基地,另外两名也许偷偷溜啦,也许被杀了灭口。

袭击我们纯粹为了扰乱视线,也为了给别列佐夫斯基争取时间,他毕竟快冻死啦,行动不便,能找到基地实属不易。

好一招偷梁换柱的把戏。如果不是您细心,别列佐夫斯基很可能被我们误认为是沃勒尔德保镖放走,沃勒尔这条老狐狸,狡猾狡猾地有。”

只要别列佐夫斯基在手中就好办,或许还有机会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沈春丽松了口气,深藏不露地道:

“将军怎么说?别列佐夫斯基没有生命危险吧?”

“已经报告将军阁下,”渡边贤二非常高兴,身子挺得笔直,“将军命令:沃勒尔如此挖空心思,足以证明别列佐夫斯基的巨大价值。

目前仍然身处大山,要尽一切可能避免节外生枝,千万不能让沃勒尔察觉我们已经洞悉他的阴谋,一切听从沃勒尔先生安排,以保住别列佐夫斯基性命为第一。

既然沃勒尔先生认定他是白俄保镖,等出山后宪兵队可以指控此人在哈尔滨从事反日活动,合理合法拘捕他。另外,别列佐夫斯基的冻伤极其严重,耳朵、鼻子、手指和左小腿,都已经发黑。这里的军医只能进行简单的处理,继续耽搁下去此人性命堪忧。”

为了一个苏联叛徒,各方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从上山开始一切就不受控,每一桩每一件都出人意料,以严谨著称的德国人居然制定了一个极富想象力的计划,完美无瑕。

沉重的挫败感浮上沈春丽的心头,整个过程让她找不到着力点,真有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感觉,组织交代的第一个任务,自己没经过任何努力,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失败,败得彻头彻尾窝囊无比。

现在别列佐夫斯基被成功迎接到基地,在沃勒尔、军医、和渡边贤二的严密监视之下,根本不可能动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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