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水依(1 / 1)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这事还是闹大了!”陈总一来就把尚夏夏叫到办公室里很批。
网上传说王墨轩和尚夏夏所在的公司联合炒作,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尚夏夏看到这消息时就头大了:不但自己名声不保,工作都要丢掉了。
“你给我说说清楚,你和王墨轩到底是什么关系!”
尚夏夏把第一次在发布会上见面到王墨轩和她假约会的事都说了一遍。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人家叫你你就去?”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事到如今,尚夏夏也只能认了。自己没脑子也罢,傻也罢,事情确实是自己做的。
“那现在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尚夏夏没话说。
“唉,都这样了骂死你也没什么用了。这样,你赶紧筹备,我要召开新闻发布会,你把你刚才所说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证明公司与此事无关。”果然如陈总说的,他们不得不为自己做危机公关了。
尚夏夏出去后,董事长给陈总打来电话。
“是的,梁董。她确实是我们部门的。”
“这事对公司影响很不好,你立刻,马上解雇她。”
“不不,梁董您听我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搞清楚了,尚夏夏她也被骗了,而且我已经准备召开……”
“等会,你说她叫尚夏夏?”
“是。”
“那就先开发布会,再看后面的发展。”
“好的。”
梁万邦放下电话。尚夏夏,是医院里那个尚夏夏?她居然在我的公司。真巧。
“怎么样了?”赵美良问。
“哦,弄清楚了,这事不关那个小职员的事,我让他们先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此事。”
“不关她的事?那这负面影响总要找个人来背吧。”
“这事儿都是王墨轩他们搞的,外界的不实传闻也只是看图说话而已。咱们只要把事实完完整整地说出来,应该会没事的。对了,你记得我上次给你说过斯彭有女朋友了吗?”
赵美良一点不关心梁斯彭的事儿,只是梁万邦一厢情愿地给她说。“记得,怎么了?”
“她叫尚夏夏,原来就在我们公司。”
“尚夏夏,好像在哪听过。对了,外面说王墨轩的女友就是她吧!感情这负面新闻就是她搞出来的。”
“别这么说,她只是被王墨轩给骗了。”梁万邦上次见了尚夏夏就挺喜欢,而且他以为尚夏夏是他未来儿媳呢!怎么能不替她说话。但“梁斯彭女朋友”这一身份到了赵美良这儿就成了减分项,一切与梁斯彭有关的人都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赵美良心想,你真是大度,为了你宝贝儿子,公司都不管了。这个尚夏夏勾三搭四一看就是个小婊砸,现在不整治,以后肯定变大碧池;她就是公司的,也许早就知道梁斯彭的身份,接近他就是想嫁入豪门吧!
尚夏夏无端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中。
王墨轩比她更严重。经纪人把他雪藏了,都能惹出事来。自己救个人倒成了又一次作秀。人红是非多啊!以前没红的时候千方百计地炒作想出名都没人理,现在想销声匿迹都做不到。
网上的传言持续发酵,网友自动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王墨轩就是人渣败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欺骗人家的感情;还有一派是王墨轩的死忠粉,他们认为自己的“爱豆”一定不会干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一定只是传言。两方争执不下,各退一步,得出第三种结论:炒作是经纪公司和公关公司干的。这话多少靠点谱,因为当初确实是王墨轩的经纪人提出和尚夏夏假约会的。
外界开始炮轰经纪公司和公关公司狼狈为奸。尚夏夏她们召开新闻发布会说明了事情的经过,证明公关公司与此无关;他们虽然还半信半疑,但不再炮轰公关公司,集中火力猛击经纪公司。谁让你迟迟不发声?
经纪公司面对舆论的指责,准备和王墨轩解约。典型的卸磨杀驴,他们想这样干净利落地撇清和王墨轩的关系,把炒作的罪名全扣在王墨轩一个人身上。什么?有点竭泽而渔?当然不会。王墨轩虽然是风头正盛的明星,钱途大好,但现在这个猪都能红的年代,还怕没有几个明星?而且王墨轩都快三十岁了,这碗青春饭还能吃几年;经纪公司再培养几个零零后的小鲜肉还划算些。
“我上次说要解约的时候你们不同意,现在又要解约,可笑。”王墨轩已经看透了这个虚假浮夸的娱乐圈,失望透顶,他早想退出了。
“这不一样,”经纪人说:“上次你解约的话要付违约金的,这次解约非但不用付违约金,公司还会给你一笔精神损失费,只要……”
“我不会替你们背黑锅的。精神损失费我也不要。”
“这怎么叫背黑锅呢?和尚夏夏约会的是你,这本来就是你的事!”
“我的事?自此我干了这行,我的哪件事不是你们策划好的,你们现在又想让我背黑锅。就不怕我把以前的事儿都说出去,鱼死网破!”
“行,你有种。净身出户,滚蛋!”经纪人一贯的阿谀脸面没有了。
未来的生活怎么办,王墨轩没考虑那些。他只想了一件事,现在自己不当明星了,尚夏夏能不能接受自己。
联合炒作的事儿总算告一段落,尚夏夏和刘潇来到heyJude庆祝。尚夏夏叫来了梁斯彭,刘潇带来了张洋,黄权跟着张洋来了。
“干杯——”
“啊~~这事儿终于过去了。”尚夏夏轻松许多。
“你这次可是堪比网红啊,上头条的滋味怎么样?”刘潇说。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先发了那个视频,这事也不会闹成这样。”
“嘿,你又怪起我来了,我可是为了给你出头了。”
“总算过去了就好。”梁斯彭说。
“对了,梁少,那次在游轮上听你唱歌可真不错啊!”刘潇说。
“谢谢,我手好了再给大家唱歌。”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在KTV里鬼哭狼嚎,把楼上的客人都能吓跑。”刘潇说。
“胡说!我也是麦霸好吗?”
“你只是把麦克风霸占了而已。”尚夏夏吐槽。
黄权把张洋拉到一边,问道:“洋子,怎么回事?我看夏夏和这个梁斯彭关系不一般啊!”
“我去。你太敏感了吧,这俩人还没说几句话呢,你咋看出来的?”张洋问。
“我去。这么明显你都没看出来?他们俩虽然没说几句话,但那眼神,那语气,夏夏说到梁斯彭时眼睛里放出的光;这些还不说明问题啊?”
“我去。你看的这么仔细?”
“废话,她什么时候这样看过我?”
“可是我也不知道啊。潇潇这也是刚和梁斯彭认识,夏夏什么都没跟她说过。”
“一定有问题。”
“我说老黄,你真喜欢尚夏夏追就是,管那么多干嘛,反正他俩又没有确定关系。”
“也对。”黄权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何维了。
“潇潇,你跟夏夏说了吗?”张洋问。
“说什么?”夏夏问。
“我打算和张洋住到一起了。”刘潇说。
“你是说你打算抛弃我喽?”
“不是。张洋他那个室友不是回老家了嘛,他一个人住那么大一房太贵了。”刘潇说。
“我就不贵吗?你就说你见色忘义行了呗。”
刘潇双手合十祈求夏夏原谅:“对不起啦。”
“我还能说什么呢,你俩都准备好了,我要是不同意就显得有点棒打鸳鸯了。”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刘潇大喜。
“就让房租把我压死吧!”夏夏夸张地举起双手向天祷告。
黄权审时度势见缝插针地说:“夏夏,要不我搬来和你一起住吧,放心,房租我包了。”
“别,黄老板,我刚摆脱攀明星的罪名,不想被扣上傍大款的帽子。”夏夏赶紧拒绝。
“这怎么叫傍大款呢,咱俩住到一起,那就和一家人一样。你妈临走之前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的,所以——”
“这话听起来好怪啊。”尚夏夏滴汗。
“不怪,到时候你上班我做饭,你出差我锻炼,你有事了我送饭;多好啊!”
“黄老板这是要和你来天仙配呢!”刘潇笑着说。
“咱能不能不要这么无下限,您好歹也是一有钱人啊。”夏夏说。
“这听上去不错嘛,夏夏。你别辜负黄老板的一番好意呀。”梁斯彭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你也胡说!”夏夏又去捏梁斯彭的残手。黄权被这亲昵的一幕弄得竟说不出话来;刘潇和张洋也犯了尴尬癌,端起酒杯装装样子。
这时候黄权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方格衬衫搭配方框眼镜,白嫩的脸上略显呆滞。是何维。手拿一束黑色的花。
“何老弟,这儿!”黄权招手示意。
夏夏和刘潇看着彼此,用长久培养的默契无声的对话:
“这货怎么又来了?!”
“还用问?当然找你来了呗。”
“天啊,谁来救救我吧!”
“这下好了,黄权何维和梁斯彭都到到齐了,你慢慢选吧。”
“别说风凉话,等会记得帮我。”
“好好好。”
张洋不知道到她们两在干嘛,便问:“潇潇,你两干嘛呢?”
“没什么。”
何维过来了:“黄哥,这么巧。”
“我和你表姐她们来这玩玩,你呢?”
何维看着手里的话,说:“我来这儿找我的女神。”
夏夏心想,完了完了,又要丢人了。
“又买花了啦?黑色的白玉兰?”刘潇看着他手里的花说。
“这是紫罗兰。我的女神和紫罗兰一样神秘!”何维说。夏夏心想,原来自己又变成神秘的紫罗兰了。
“可你拿的是黑鸢尾花啊?不是紫罗兰。”刘潇说。
“黑鸢尾?”何维疑惑地看着手里的花。
刘潇肯定地说:“是的。黑鸢尾是约旦的国花,特别稀有。我就不清楚了,你是如何每次都能把简单的花拿成这么名贵的花的。”
何维尴尬,“你才真奇怪吧。这花你都知道,简直和尚夏夏一个毛病!”
尚夏夏一听何维居然直呼自己的大名,觉得事有蹊跷。
黄权问:“别管什么花不花了,你女神在哪呢?”
何维一指台上,“就唱歌的那个。”
“Anna?”梁斯彭问。
“原来她叫Anna呀!”敢情何维还不知道呢!
夏夏一听不是自己,心里都要放礼花炮庆祝了;恢复了正常,说:“你花都拿错了,不怕人家吐槽?”
何维这下看着尚夏夏没有一点不适应,说:“好在我还拿了一束。”说着从身后又拿出来一束花,“这下对了吧!”
“这叫乌龙卧墨池,黑牡丹的一种。”尚夏夏略看一眼,平淡地说。
“你是花仙子吗?怎么知道那么多花!”何维都要哭了。
尚夏夏和刘潇相视而笑,说:“你管我。”
“别管那些了,先过去再说。我和你一起去。”黄权说着站了起来。
“你表弟真有意思。”梁斯彭说。
“是吗,呵呵。”尚夏夏不好意思地笑笑。
画着烟熏妆的女孩Anna在台上歇斯底里地唱着《加州旅馆》,从声音到表情,都颓废到了极点。很难想象一个女孩能这样唱歌。
Anna手臂上有纹身,手上还戴着骷髅头戒指,紫色的头发一边是光的,这叫阴阳头。她浑身上下充满摇滚朋克的范儿,而且一点不显得做作。有的人打扮成这样就很做作,因为他们就是在做作。而Anna自身的气质就是这样的,眼神里也透露出对世界的不屑一顾。打扮成这样的一个女孩却给人一种美丽的感觉,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
黄权和何维走到台前看着她唱歌。何维痴痴地看着Anna。
“我说何老弟,你眼光挺独到啊。”黄权心里话说,台上的这是个人吗?
何维以为夸他,说:“对啊,我一眼就被她吸引住了。”对他来说,见到哪个女孩不是一眼就被迷住了!
一会儿,夏夏他们看到黄权和何维回来了。
“怎么样了?”张洋问。
“还用问,没看到‘紫罗兰’都顶在何维头上了吗?”刘潇说。
何维失魂落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夏夏想笑忍不住。
“这小子过去见了人家半天说不出话来。”黄权生气的说。夏夏心想,这是他的一贯风格。
“那Anna说什么了?”梁斯彭问。
“人家就说了仨字儿:神经病。然后就把花栽倒他头上了。”
刘潇转过来对夏夏说:“你还是挺善良的。”张洋不解其中味,“啊?”
天色已晚,各回各家。
黄权今天没开车,送不了夏夏就自己走了。何维又受了打击,早走了,也没人管他。刘潇一看这情况,拉着张洋走了,还不忘给夏夏说:“我给你创造机会了哦,好好把握。”
夏夏受不了这人的八卦。
梁斯彭说:“那我送你回家吧。”夏夏点点头,没说话。
两人默默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偶尔闪过一辆车,车灯由小变大,又从大变小;两边的路灯静静守候在无人的街道上,不知道再等谁;城市的夏夜,已经听不到虫鸣声了,星星也少的可怜。夏夏那次在梁斯彭家楼顶上看到的星星是她这几年看到的最多的一次。
夏夏和梁斯彭没有说话,但已经不会像前几次一样感到尴尬。他们对彼此的已经很熟悉了,不说话也只是配合夜的深沉。
走着走着,来到了上次的河边,夏夏又情不自禁地倚着护栏。晚上的柳树显得很黑,距离路灯不过几米,却好像两个时空一样。河水潺潺,使这夜晚显得更静了。这只是段很普通的河,并不起眼,也并不大,但这时候却有它自己的美妙。
“斯水何得意,为有夜如伊。”
“夜非皎人夜,无水莫如此。”
他的意思,尚夏夏已经了然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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