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罪恶(下)(1 / 1)
主人又一次催促,步兵队长不敢再拖延。
“管你是什么!见鬼去吧!”步兵队长低声断喝,鼓起勇气,他挥剑猛刺。
奇怪的是,他的剑瞬间就没入了农夫的身体中,对方甚至都没有一丝闪躲的意图。
“死了?”步兵队长诧异的把剑拔了出来,他的这一剑应该已经刺穿了农夫的心脏。
然而当他看到自己的铁剑时,骇然的表情顿时把他的五官扭曲。原本应该是剑刃的地方已经全部熔化,只留下一个空空的剑柄,灼热无比的感觉顿时传到他的掌心中。
“啊啊啊!”步兵队长惨叫着甩手,把已经几近汽化的剑柄扔开。但他的手已经被高温烤的血肉模糊,神经线被炙烤的痛苦令他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噪音。
“怎么搞的?”威兰斯不满地问道,由于他站在后面,而步兵队长恰好背对着他,所以这位年轻的勋爵并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呃!”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步兵队长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液体流淌的声音。
“啧!”威兰斯砸了下舌,心里颇为气愤,不过是杀个农夫,还搞得拖泥带水的。
“喂!把火把拿来!”
威兰斯从旁边士兵的手中抢过火把,向前举着用于照明。
惨淡的火光在深沉的黑暗中显得微弱极了,只见步兵队长和红袍农夫,正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战力着,步兵队长的身子僵直,面对的方向和农夫刚好错开。
“搞什么?”威兰斯皱着眉头,他的目光下移。毫无征兆的恐惧感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
在步兵队长的背上,殷红的血迹肆意扩散,甚至已经流到了他的裤子上,远远看去,他的背影全部被染红。而下一秒,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声,步兵队长的后背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能够直接看穿过去。
他的五脏六腑全部被掏空了。
“啊啊啊啊啊!”几个胆小的民兵被吓得尿了裤子,而旁边的士兵也都被吓得不轻,但毕竟是受过战斗训练,只是低声地惊呼,并没有喊出声来。
威兰斯脊背生寒,被活生生地开膛破肚,恐怕没有比这更痛苦的死法了。究竟是什么怪物,能在一瞬间就切开锁甲和肋骨,把一个壮年的男人,而且是塔兰冈里最强壮的男人残忍杀死!
“噗通!”
步兵队长的死尸栽倒在地上,肠子从肚子中流了出来,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望着身穿红袍的农夫,步兵队长就倒在他脚下,而农夫却巍然不动。
“呜咯咯!”
从农夫兜帽下,传来又一阵诡异的低吼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满足和喜悦。
威兰斯打了个激灵,他颤巍巍地问道:“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有回答。
“呜呜!”狂风呜咽着,火把的火苗在空中摇曳,忽明忽暗。几个火把已经烧尽了油脂,悄无声息地熄灭。光亮所掌控的区域正在逐渐缩小。
而远处那血色的红袍,正处在光与暗的交界处,袍角随风翻飞,若隐若现。
黑暗以一种缓慢却坚决的速度扩进,一寸寸地盖住红袍子上的火光。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样,农夫身上的红袍子似乎也在增大。
人类士兵们纷纷看向威兰斯,等待他下达命令。没了队长,勋爵就是他们的长官。但士兵的眼神中却充满了不信任,这个威兰斯继承爵位没有几年,远不如队长经验丰富,说不定他会让他们也像队长那样白白送死。
威兰斯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向前走几步,好随时盯着这个可怖的农夫,把他控制在火把的亮光中。如果就这样让他回到黑暗里,天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但是,本能却操控着威兰斯的身体,他想立刻逃离这片树林,离这个红袍子的家伙越远越好。
威兰斯打算迈步,却发现腿上如同有千斤的重量,他想要张嘴说话,可嘴唇麻木,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时间似乎静止下来,短短的几秒钟,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样漫长。
在恐惧面前,这些刚才还耀武扬威,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可以随便鱼肉贱民的人类,现在却连喘气都不敢出声。
塔兰冈的柳杉林中,只有火把在燃烧,并且逐渐熄灭......
终于,又一根火把的火熄了,光亮的范围骤减,红袍的诡异农夫,彻底隐没在了黑暗中。
奇怪的是,威兰斯居然感到稍稍松了一口气,似乎看不到的危险,就不算是危险。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因为那件染血的红袍,又一步步的走进了他的视野中,宛如如影随形的鬼魅。
“啊!”威兰斯猛然尖叫一声,指着农夫喊道“你们这群蠢货怎么还愣着!快去把他给我拿下!”
步兵们面面相觑,都在用眼神怂恿对方先冲上去。但僵持了很久,仍然没有人敢动弹,胆子小的甚至开始慢慢用小步向后退。
至于训练不足,而且又时常酗酒的民兵,则都是身上一软,瘫倒在地。
“废物!”威兰斯的恐惧转为了对士兵的愤怒,他恨这些怯懦的士兵,如果他们冲上去,拿下这个怪人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直到现在,威兰斯仍然对他的力量很有自信,他常常告诉自己,在塔兰冈,他就是帝王。
这位年轻的勋爵转回身,从旁边步兵的腰上拔出佩剑,反手把一个打算开溜的倒霉蛋的头颅砍下。
“谁在后退!军法处置!”威兰斯举起逃兵的头,高声喊道,那一瞬间,他心中有些得意。在他看来,他那位因战功而获得爵位的祖上,肯定也曾经这么威风。
步兵们忌惮的看了一眼威兰斯,没人敢有怨言,军纪的确是允许长官随意处置逃兵的。步兵们只好纷纷硬着头皮拔出铁剑,一个个畏首畏尾地靠近农夫,横竖都是个死,不如争取个立功的机会。
等他们走进了才发现,红袍子不知什么时候变到了两倍的大小,现在甚至需要抬头仰望才能看到兜帽。
随着步兵们的靠近,兜帽下传来一串喉咙中发出的呜呜声。就像是野兽在捍卫自己的领地一般。
“怪物!”一个离得最近的步兵忽然大喊,他看到漆黑的兜帽中,黑暗的形状在改变,它逐渐凸起,两排利齿在闪烁着寒光。
“咔嚓!!”
电闪雷鸣,暴雨不合时宜地倾盆而至,穿过柳杉林的冠层,将最后一只火把也熄灭。
一片黑暗,唯有刚才的惨叫声回荡在树林中。恐惧如同毒蛇,紧紧缠绕着所有人的身体,让他们不敢妄动。豆大的雨滴滴落在盔甲和泥土上,淅沥沥的如同安魂之曲。
而在萨迦听来,那是战鼓声,狩猎开始了。
他双目猩红,魔化后的夜视能力让他仿佛置身白昼,周围人类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显然,他和体内邪能争夺控制权的战斗失败了,但萨迦没想到的是,他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
萨迦本来想试着用火焰去压制体内的邪能,开始的时候,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然而情况很快急转直下,他发现自己体内的火焰居然全部倒戈,火焰和邪能一起愤怒、狂呼、暴走、渴求杀戮。
魔火和邪能,合二为一。
“嗷呜!”
一声狼嚎直冲天际,空中的乌云却越聚越浓。
闻声赶来的小红龙瓦伊,最终还是迟了一步。萨迦的仅存的一抹理智已然被狂怒吞没。
“哎呀!”
随着瓦伊清脆的惊呼声,火光迸现,熊熊的大火宛如无数妖魔,在黑暗的映衬下疯狂扭动着身体。
光明再次回到了塔兰冈的柳杉林中,但是对于在场的人类来说,这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光源并非是他们已然受潮的火把,而是眼前一头浑身冒火的巨兽。
锋利的爪子,粗壮的黑毛,向前凸起的鼻子和嘴,血盆大口中满是尖牙,两只猩红色的眼睛即使在火焰后仍然醒目。
顿时,尖叫声不绝于耳,这些男人此刻也和女人无二,扯着嗓门,仿佛在攀比音高。
威兰斯的老管家瞪大了眼珠,他手中托着的陈酿葡萄酒滑落在地,一地的殷红如同血迹。
“三......三十二......”老管家颤抖着说出了一个名字,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被周围的士兵们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个名字,也是个代号,来源于一本人类的故事书。书中描述了四十种怪物魔兽,从一到四十,每种怪物身上都背负着诅咒,一号身上有一重诅咒,二号身上有两重诅咒,以此类推,背负的诅咒越多,编号就越发靠后。
其中,一种名为狼人的怪物,标号三十二。
三十二重诅咒加身,狼人感觉不到欢乐,也不知任何痛苦和疲倦,它们生来就是为了杀戮,只有撕裂血肉的瞬间,它们才能产生短暂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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