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绣线穿纸(1 / 2)
文徽行在脑海中反复思考着迄今为止发现的所有线索与经历的场景,大大小小,明明暗暗,如走马观花般飞速流逝,使她始终无法捕捉方才在她脑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
恍惚间,雨下得更大了,雨丝越发细密起来。半晌,青砖缝隙之间,不觉已积攒起大大小小的几个小水洼。马蹄踏过之处,水花溅落四周。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她只能先收拢思绪,控马在深秋的夜雨前行。
行至钦政园时,众人的衣衫已经半湿了,透着沁凉的水气儿。
守园子的仆人婢女们赶忙拿来了干布,递到他们手中以供擦拭发上身上的水珠。
钦政园,本系前朝汉帝南下时下令修建的离宫,只是宫宇未成,后来魏军攻破城池,汉朝皇室逃出生天不知去向,这座离宫的修缮也不了了之,苏州一个富绅将其买下缩建为园,后又因其子赌博将园子输与了他人。
而今,这座庄园几经转手,最终成了苏州府衙的偏园,此次晋远侯南下,苏州府于是将其重新修整,增派了人手,以供轩辕临暂住。
园林规模不大,以水环绕,中亘积水,浚治成池,弥漫处“望若湖泊”。
园多隙地,缀为花圃、竹丛、果园、桃林,其中还设有堂、楼、亭、轩等三十一景致,也算别致清幽。
他们一行人在园中休憩下,侍婢仆从为他们烧了热水沐浴。
待休整一番,屋外的雨竟然已经停了,只余得月明星稀,夜幕澄净。
文徽行从自己的小阁中跑出来,跟大家凑在门房前一起烤火。
大木哥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香囊,捧在手里看。
一旁有人调笑,“哎,大木头,嫂子给你做的香囊啊,你这么宝贝。”
大木憨厚的脸上,忽露羞怯,“嗨,还没过门呢。”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香囊又重新揣回怀里,憨笑,“想她了就拿出来闻一闻,好像我家娘子就在身边一样。”
一旁人笑他,“傻大木。”
也不知怎么得,几个年长的有家室的忽然就触景生情,思念起家里了,年纪小的几个,尚有些羡慕。
文徽行正将手伸在炉火那里烤着,听大家调侃大木哥,心中只涌过万千情绪。
她的家曾经是一方温馨的文宅,也曾是苍云山顶,陆长风的林中小屋,而如今她叫邢闻,她的家就在晋远侯府。天地浩淼,所念之人却已经是阴阳相隔,终难再见了。
众人感慨时,杜桥已换了一身衣衫,掀起门房的垂帘,迈步进来了,“可都在了?”
侍卫们皆起身,“杜领队。”
杜桥道,“侯爷有令,今晚好好休整,自明早起,一切行事照常,均以侯府规矩为准。此次南下,我等的主要任务就是护侯爷安危,绝不能有一点疏漏。”
他目光扫视一圈,又多看了一眼文徽行。文徽行自然领会,她的身上还有为侯爷排忧解难的重任呢!
一众侍卫皆道了“是”。杜桥又点了四人,今晚值夜,其余人也都回到各自休息之处了。
文徽行自门房里出来,快步追上了杜桥。
“杜领队。”
杜桥闻言回头,“有事?”
文徽行一笑道,“属下有事要向侯爷禀报。”
杜桥依旧是那副不动声色的平静脸,只冷声道,“随我来吧。”
文徽行于是跟在杜桥身后,路过一亭,转过花墙,香花凋残不少,只有竹影婆娑。
文徽行看着杜桥的背影,玄衣,坚实而有力,正快步走着。
她蓦地停住脚步,前边不远处是一座小堂,灯火幽微,檐角挂着四盏薄纱宫灯,随微风轻摆。
晋远侯轩辕临如今就休憩在平溪堂。
察觉到她顿住脚步,杜桥回过身,诧异望着她。两人立在堂前青砖之上,一旁除了枝叶簌簌,万籁俱寂。
文徽行郑重作揖行礼,轻声道,“杜领队,你我之前确实曾有过节,邢闻身份不明,以至于你并不信任我,但请你相信我,我隐瞒身份并不会对侯府不利,对侯爷不利。”
文徽行是个喜欢团圆美满之人,杜桥对她的敌意她亦能知晓。
她明白,自己若想舒舒服服呆在府里,就需要解决一切矛盾,与这位耿直不苟言笑的领队需化干戈为玉帛。
杜桥冷眼横了她,“这府上,我只信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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