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节 有些事情,不能忘记(2 / 2)
牛凌啸好几次张嘴,都没能发出声音。他强迫着自己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实在是找不到说话的机会,感觉一切声音在这种状态下都被封死。
“……合作……”天浩双手交握,食指轻轻弹动着,他的声音非常冷静:“我很奇怪,你哪儿来的勇气,居然对我提出这种要求?”
牛凌啸眼角抽搐了几下,他努力控制情绪,尽可能保持堆起微笑的表情:“阿浩,其实我们之间没那么大的仇。我的女人……算了,不提那件事了。我对你没有恶意,真的!”
天浩满面阴森看着他,仿佛一头饥饿的野兽正盯着猎物:“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好像已经不记得“巫源”这个名字。”
“巫源跟我没关系,他不是我的人。”牛凌啸想也不想就张口回答,速度快得简直令人惊讶,下一句补充显示出他在思维方面的高度敏锐:“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你们雷牛部的巫师。”
听到这句话,天浩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他神情莫测地盯住牛凌啸,带着几分诡异的犹豫缓缓开口:“我知道有些人注定不可能同在一个群体,就像好人和坏人。”
“你说的没错,巫源是个恶棍!”牛凌啸没听明白天浩话里的潜台词,他急急忙忙表明态度:“他十恶不赦,所以他该死!必须死!”
天浩站在原地未动,双眼释放出森寒的目光,笼罩住牛凌啸:“你想杀了牛伟邦,还想要我的命。”
牛凌啸为之一滞,张口结舌。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思维出现了偏差。
凶牛之王很务实。
阴谋诡计非常管用,尤其是看着别人走进自己编织的陷阱,在尖叫中坠落的时候,他总是喜笑颜开,兴致勃勃走到陷阱边上捡起倒霉蛋掉落的财物,完了还要往陷阱里吐上浓痰,再撒泡臭气熏天的尿。
牛天浩的运气真是很不错,他居然得到了牛伟邦在临死前的身份认可,而且在部族大会上得到支持,顺利成为了雷牛部代理族长。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路,没想到他竟然联合狂牛部和野牛部,共同对鹿族发起进攻,占领了边境要塞断角城,攻陷了白鹿城和牡鹿城。
元猛和宗域两个老混蛋吃得满嘴是油。尼玛的,两大部族都得到了十万名鹿族俘虏,牛凌啸简直羡慕死了。
更令人震撼的消息还在后面————此次出战,雷牛部同样收获巨大,他们的战利品更多,战俘人数更是高达五十万以上。
麻痹的,这是什么概念?
牛族最强大的分部也才五十万人,这意味着族群内部的势力对比产生了剧变。综合雷牛部以往的人口数据,牛天浩一跃成为掌控百万人口的大族之王。
牛凌啸只能躲在暗处,瞪着发红的眼睛,馋得直流口水,恨得咬牙切齿。
他心里充满了挫败感,还有极其强烈的失落和遗憾。
如果之前趁着天浩只是一个城主,甚至领主,就早早出手,事情肯定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可是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从未有过对天浩下手的机会。
牛凌啸属于思维特别活跃,“脸皮”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人。其实也很好理解,只有利益才能摆在首位。
他并不觉得带着族人向天浩交换鹿族战俘是一件丢脸的事。只要能得到好处,就算低眉顺眼称呼对方一声“大哥”又有何妨?
牛凌啸算是看清楚了,雷牛部在天浩的带领下已经成为不可撼动的一座山。
既然惹不起,撞不翻,打不过……那就必须改变思维方式,笑脸相迎,与他成为朋友。
这没什么大不了,脸皮不值钱。
来雷角城的路上,牛凌啸无数次想过天浩会用何种方法羞辱自己。他觉得就算是皮鞭油脂辣椒水之类的酷刑也可以忍受,却万万没有想到天浩直接提到巫源,彻底封死了想象中所有的辩解途径。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牛凌啸收起玩笑的态度,正色道:“阿浩,我们是同族,我知道以前有些事情对不起你,但你得明白,当时我们站在不同立场,而且……”
“这不是理由。”天浩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冷冷地说:“我只看重结果。如果不是你与巫源同流合污,牛伟邦也不会死。”
牛凌啸慢慢抿起嘴唇,烦躁在身体里扩散,他不喜欢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更糟糕的是自己很难反驳。
“听我说,这一切都过去了。”思考了很久,牛凌啸眉头紧皱,极其罕见的低下了头:“如果你觉得我在巫源的问题上处置不当,那么……我可以向你道歉。”
天浩眯起眼睛注视着他:“仅仅只是道歉这么简单?”
这话瞬间点燃了牛凌啸刻意压制的愤怒,他如疯了般猛然睁大双眼,暴跳如雷:“你还想怎么样?牛伟邦已经死了,那不是我的错。我承认之前的确有过想干掉他的念头,可他的死与我无关。”
天浩猛然冲过去,狠狠扼住他的喉咙。
这动作极其迅猛,牛凌啸无法做出反应。
“不准你提他的名字。”天浩的声音冰冷到极点,此时此刻,他仿佛一尊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凶悍魔神,一字一顿地说:“他是个好人。而你……是个渣子。”
死亡的感觉是如此接近,牛凌啸双手用力去扳天浩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
“我……我不说了……松手,求你……不要……”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脸色憋得无比难看,体内氧气随时可能消耗一空。
天浩用饿鹰般的眼睛盯着他,手上的力量丝毫没有松动:“看在同族份上,这次我饶了你。最后警告:带着你交换的鹿族人,滚出雷角城!”
说完,他张开虎口,转身走出房间。
牛凌啸如被抽去筋骨的动物滑落在地,瘫软着半天起不来。
望着天浩远去的背影,他眼睛里充满了怨毒,以及深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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