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遵义会师(1 / 2)
从此,余得亮像抽了筋的猪蹄,一蹶不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三天不洗一次脸,一个月不刮一次胡子。经常是黄色眼屎糊得睁不开眼,胡子长出一卡长。本来就是瘦型的身材,饥一顿饱一顿,人像个干柴棒。风一吹就会随影而去的样子。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生产队的劳动想去就去,不想去谁也没办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谁说就跟谁吵嘴,干仗,甚至打架。谁也不敢惹他。乡场一,三,五赶集,没缺席过一次。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全拿去换酒喝。每次都喝得迷迷糊糊的,天黑了才偏偏倒倒地往家赶。有时醉了就倒在路边睡到第二天才回家。还有一次,口太渴了,跑到堰塘里去喝水,喝完后就在边上吐开了。呕吐物把塘里的王八都引过来了。这些王八争先恐后的抢吃呕吐物,结果醉倒一大片王八。一个过路的人看到堰塘边上躺着一个人,以为是被淹死了。下去看个究竟。妈吔!这不是余得亮吗!倒在地上酣然入睡。再一看,他的周围有七八只王八躺在他身边睡觉。当时把他高兴得直喊妈。他正好带了一个麻袋。于是毫不费力地就抓了十几只王八。为了独吞这飞来横财。顾不得余得亮死活了,背着口袋就往家里跑。他家有口大石缸。把王八放进去后,王八逐渐开始醒过来了。在缸壁四处往上爬。还没爬稳,啪!又掉进水里。他突然感觉不对劲,余得亮要是像王八一样,醒了糊里糊涂去找水喝,一旦掉进水里了不就完蛋了吗?如果发现我见死不救,岂不是要追究我的责任吗。于是喊了几个年轻人把他抬到大院里,找块木板让他睡。睡到自然醒不就没事了吗。
他有时喝醉了就躺在公社大门口,嘴里重复的一句话。“还我工作证,还我手枪,还我工作。”刚开始人们很同情他,后来除了看笑话再也没人同情他了。
他有时几天没沾一口粮食,就跑到支部书记家一坐就是一天。他拿到粮食后又跑去买酒喝。书记只要听到他声音立马关门或者逃跑。藏在找不到的地方去。
夜晚没回家,刚开始家里人打着火把到处去找他,发现他不是躺在田埂边,就是在地里头或茅草丛中。睡得呼呼的。时间越长,次数越多。家里人再也不去找他了。是死是活全凭他的造化了。他也没犯法,生产队,大队,公社都拿他没办法。别人给他作介绍,起先还有人来看看。一见家徒四壁。锅儿爬在墙上,拔腿就跑,后来只要说起他,连看的人都没有了。真正是烂下了滩,无可救药了。
不过人们再恨他,有一条还是佩服的。就是再穷不偷别人一颗葱。
这次铁路局招工,千载难逢的时机到了。生产队,大队,公社三级领导特别关心他。任何人都可以不推荐。唯独不能漏掉他。三级领导像抹掉了一坨糊在门上的臭狗屎一样快活。为了防止他反悔,公社还主动批给他一床扶贫棉被。
余班长讲完后。不知是哪位说:“这是塞翁失马,坏事变好事呀!”
“看来耍光棍只要你耍下滩。好事自然会来找你的哟!”
一车厢的人专心致志的听完后,有的在笑,有的在叹息,还有的在骂。我听完后内心很气愤,一个前程似锦的翩翩青年。一夜之间颓废成一摊烂泥似的人。一个安宁平静的家庭,突然遭遇致命变故而被毁。我不懂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更不懂到底是谁的责任?只感觉世道不公啊!大家对他的遭遇各怀心思。完全忘记了余得亮被落到车站这件更倒霉的事情了。
第二天下午,专列到了遵义火车站。郑班长向大家宣布,车可能要停四个小时左右,大家可以到站台上去洗脸,喝水,上厕所。但绝对不能出站台。他还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在这里每人发一床被子,一套劳动布的工作服,一套棉衣棉裤。
车厢里顿时炸开了锅一样。大家高兴得手舞足蹈。我和俊杰下车准备去站台找水喝。整个车站的人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路基上的铁轨,枕木,碎石高低不平,很不好走。我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时,余得亮在远处对我高声喊道。“汪月明,你的同学来看你来了。”
我心里一惊,这个余得亮竟然没被甩下,真是奇迹呀!”他高举着手招呼我过去。跟在他后面有个女人。仔细一看,我的血液顿时像凝固了一样,心脏像要停止跳动似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这不是我日夜盼望的莎莎吗?她怎么会认识余得亮的呢?我高举起手喊道,“莎莎,我在这儿呢!”我俩相向着跑,不时撞到了人。在不到一步的距离时停住了脚。她两眼已饱含泪水,喘着粗气。死死盯着我,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没来成呢!也不给个信……。”她埋怨地说。
“我一路上都在找你,在船上时每个舱房都去看了,没见到你,我和俊杰猜想要么已经走了,要么还没出发。”
“等会儿,你说武俊杰也来了?”我点头表示回答她。
“他怎么会来呢?不是在省体工大队去了吗?”
“体工大队在搞运动,队员们各散五方,他觉得没意思,所以他就来了呗。”俊杰向我们走过来,对莎莎说“终于在具有红色意义的遵义会师了,看来是好兆头呀!”我们都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莎莎,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重庆,住在哪里?”我问她。
“我们已经到重庆五天了,说是等后面人凑够了一专列才发车。我们住在两路口一家旅馆,这里可热闹了。我们天天逛街,吃小吃,你看我都长胖了。”她调皮的扬了扬头。望着我发笑。
“莎莎,你再不出现,老二可要疯了,彷徨不可终日,吃饭不香,觉睡不好。都快得相思病了。让我好耽心哟。这下好了,有情人终于圆梦了。我就放心了。我要去站台上洗把脸,喝口水,你们慢慢聊好吗。”俊杰说完转身就向站台方向跑去了。
莎莎眼含热泪深情地望着我,欲言又止,好像有许多话要对我说,又不知从哪里说起。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真想上前拉着她的手。但近在咫尺,却不能以亲密的方式表达内心的激情。因为好多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们。过了几分钟。莎莎终于开口道:“走!到我们那节车厢去,我给你买了好吃的。”
她们的车厢在倒数第二节,最后两节是正规的绿皮车厢,就是朱尔东说的招工组的人专门享用的卧铺车。到了车门口,我对莎莎说:“我就不上去了。在下面等你好吗!”
“余得亮就敢进去,你为什么不能进去呢!”
“什么,余得亮最后钻进了你们车里了?”
我大吃一惊。问是怎么回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