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救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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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嘴麻了。

有人发出细软的哼喃,很快又被截住了声音。

舌头也麻了。

拖长的鼻音半是撒娇,半是哀求,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整个人都麻了。

眼角泛红,生理性泪水沾湿了眼睫,颤动间带着隐隐水光,分外惹人怜爱。

夏云泽把脑袋拱到他肩窝里,一脸悲戚,哭唧唧地说:“我是不是中毒了?”

他明明吃过解毒丸的,可是身处的环境让他实在不敢太乐观。

直男都怕死惜命,弯了好像也没勇敢到哪儿去。

现在有点像他穿越之前去云南吃野生菌之后的症状,头晕乏力浑身酥软,眼前群星闪耀,就差有小人飞来飞去了。

如果有小人,一定是光着小屁股、背着小弓箭到处瞎几把射的那一种。

正浓情蜜意,竟有人这般大煞风景,萧明暄叹了一声,放松身体趴到他身上,不顾小皇嫂唧唧歪歪抗议,脑袋一歪,说:“趁着无人打扰,少歇片刻再做打算吧。”

他这几日接连经历生死搏杀,精神和身体都没有片刻松懈,早已苦撑到极限,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搂着心上人,一直紧绷的弦突然卸了力道,被他刻意忽略的疲惫感终于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夏云泽拭去他脸上的污渍,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轻拍他的后背,哄孩子一样轻声说:“睡吧乖宝贝儿,我守着你。”

萧明暄抬头瞪他一眼,像只被拔了牙的老虎,想咬他一口却有心无力,只好把脑袋枕在他身上,闭上眼睛,不多时就发出平缓的呼吸声。

夏云泽也累,却了无睡意,他扯过斗篷盖在萧明暄身上,支起肘子清点自己剩余的家当。

弓还在,箭囊也是满的,入山之后打野食基本上没他什么事,连剥皮炙肉这种活都是暗卫服其劳,一入黑云沼开始打群架,使用最多的还是他的掌弩跟“断阳”。

毒药已经见了底,银针也只剩下十余根,估计难以撑过下一波敌袭。

“长醉”还有多半瓶,在这种危机四伏的鬼地方,昏迷跟死也差不了多少,甚至还要惨。

剩下的就是从他七哥那里搜罗的江湖秘药,软筋散七步倒迷魂香什么的,不知道有用没用,只能等到弹尽粮绝的时候再用。

萧方已死,萧屿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如果都没搞死他们,必然还有后招。

萧镇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按理说他无妻无子,就算想向他爹学习也该极力保住太子才对,可他的所作所为,无疑是要把太子往死里坑。

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么就是他觉得给皇帝当爹不如自己当皇帝,要么就是一直在韬光养晦打算玩一把黄雀在后,不行了是假的,没儿子也是假的。

夏云泽撇撇嘴,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如果自己不幸不举了,肯定捂死了不能认啊!

君不见后世有多少短平快死精无精不举男还反咬老婆不孕不育的,事关男人的尊严,寻常人尚且三缄其口,何况封建社会王族宗室,讳疾忌医的居多,就算真猛士敢直面人生,把太医封口再容易不过,哪会任由传言遍地开花,变成全国皆知的秘密?

萧屿为了皇位能舍弃嫡长子,萧镇舍出点尊严算什么?萧家的人又何曾顾及过脸面?

夏云泽意识到一个地图炮把他家猛汉和娇花都扫了进去,不由得闷笑两声,赔罪似地摸了摸萧明暄的脸,结果发现他小叔子竟然在发烧!

夏云泽惊惧交加,又摸了一回,一颗心沉入谷底。

战斗主力一垮,他们还有什么活路?

他搜遍全身,把采薇给他备的清热解毒的药丸全给萧明暄喂到嘴里,又解开绷带检查手臂的伤处,眼眶发热,胸口一抽一抽地疼。

伤口皮肉外翻,透着诡异的青紫色,整条手臂都肿胀了一圈,体温高热,筋络狰狞,伤口还流出泛着腥臭味的黑红色血液。

寻常止血药疗效甚微,夏云泽只好试试土办法,解下发带绑住他手臂上端,然后由远及近一点点搓碾过去,尽可能挤出被毒性浸染的血液。

还要时不时松一松发带防止肢端坏死,萧明暄睁了一下眼睛,就着他的水囊把嘴里的药吞咽下去,就再度陷入昏睡中,随便他去折腾。

夏云泽后背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满头大汗,埋头苦干,终于挤出了鲜红的血液,手臂不再肿得像烤发的面包,体温也渐渐趋于正常。

萧明暄眉心舒展,睡容平和了许多,夏云泽累得半死,又给他换上干净绷带,摊开手脚在他旁边躺下。

回去一定得给小叔子好好补补,这出血量不逊于十次大姨妈,男人也有男人的苦,打个架都要伤筋动骨。

夏云泽额头抵住对方的肩膀,血腥和汗味混合在一起,暖烘烘地,算不上清爽,却意外地撩人。

心跳像汽锤一样沉重,一下下撞击着他的胸膛,他闭上眼睛,蓦然产生了一个让他恐惧的念头。

如果这次能侥幸脱身,他也不纠结什么做1做0了,有这样同生共死的感情基础,为他的意中人绽放一回又何妨?

太子不是现身说法力证在下面感觉也挺好么,夏云泽虽然存疑,但是到了紧要关头,他也可以硬着头皮让自己信一回。

反正底线只会越放越低,而他竟然甘之如饴。

他正在胡思乱想,萧明暄突然睁开眼睛,低声说:“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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