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叫德尔?邦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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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太刻薄了。”谢秋歧接过牧羊犬手里的菠萝酒。

牧羊犬和他碰杯子:“你放心,我没有给人下吗啡的习惯。”

谢秋歧听得出他是在开玩笑:“我看你倒是适应得很快,一只手的生活还习惯吗?”

“还行吧。也没有很糟糕。你还没有给我一个正式答复?”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欠你什么答复?”

“让我跟着你。我能派上用场。”

谢秋歧也挪揄他:“我是缺人,但也不至于找个残疾。”

牧羊犬跳脚:“你再找个我这么能干、这么大名鼎鼎的残疾试试?我可是杀了哈扎?内布贾德?拉莫?马苏贝莱古的人!你只要把这个名字往外头一念,吓都吓死人。”

谢秋歧看他是缺心眼儿:“小声点儿,你好歹还是在人家的葬礼上。怎么着?深怕人家不知道你杀了他,还要跑来葬礼上炫耀?没吓死人先把你抓进去坐牢。”

“你就答应我嘛。”牧羊犬有点讨好:“郑克说了,你会带我离开这儿的。”

谢秋歧一哂:“你求我啊。我勉强考虑考虑。”

牧羊犬不在乎脸面:“好,我求你。求求你,好吧?”

谢秋歧收敛表情:“德尔,你想好了,我自己的未来怎么样我也不清楚。跟着我,你的前途会不会好我也不能保证。你如果只是想离开非洲,我们可以一起走,但是你没必要一直跟着我。说不准,我以后还没你们家指挥官混得好。他死了好歹有这么个体面的葬礼。”

“有风险才有回报嘛。”牧羊犬笑嘻嘻地说:“我对你有信心,你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谢秋歧好笑:“那我还要多谢你高看了。”

“嘿,你在犹豫什么?我是认真的,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建立一个钻石帝国。你自己难道没想过吗?你可以自己独立做生意,你懂这一行,现在又多了奥拉做你的朋友,为什么不可以呢?你没有想过自己要什么吗?你花了这么大精力在安哥拉走了一趟,就只是想回到澳门继续当渔民?你觉得上帝让你经历这些就是为了给你一份平庸的生活?”

“我……”

谢秋歧真的没想过,他只会应付生活,只是活下来就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想过什么生活、想要做什么人、理想的未来这些话题自从初中作文不要求写之后,他就不花心思去想了。就像大部分人也不会真的为了曾经在作文纸上写过什么较真,只要那篇作文能够让他考试合格就行。

也许牧羊犬说的是对的,是时候为自己的未来做做打算。他已经过了二十七年底层挣扎的生活,现在正好是向上力争的时候,如果拼一把能够给自己挣出个前途,那当然是最好,如果失败了他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他毕竟是什么都没有的一个人。

牧羊犬见他眼里渐亮:“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有野心的人。”

谢秋歧斜乜他:“如果我真的独立做生意,你愿意为我工作?”

“荣幸之至。”牧羊犬牵起他当手亲吻手背。这是效忠的姿势了。

谢秋歧做了个深呼吸,放下酒杯,两个人挪到角落里谈正事。

“奥拉希望我们把那颗金色的钻石带到纳米比亚,从那里离开去美国。走私这种事我从前没有干过,对路线地形还有一些规矩也不熟悉,你知道什么?我们会有什么危险吗?”谢秋歧问。

牧羊犬沉吟:“纳米比亚紧临安哥拉南部,两国的关系非常密切。安哥拉早年受联合国禁运令的影响,钻石和武器都不允许从国内贩售,纳米比亚很近,所以钻石都是运到那里才卖。美国人对UNITA出售的武器也全都是从纳米比亚走私进来。我倒是走过几趟那条路,我可以带你们走。”

谢秋歧知道同能派上用场:“会有警察拦路吗?有没有危险?”

“危险肯定是有,天下也没有白掉的午餐不是?”牧羊犬压低声音:“早年国内没有平定战争,去往纳米比亚的走私通道成为UNITA和政府军的必争之地,那一块势力复杂,常有交火,打起来就是要人命的事情。这几年好些了,政府军完全控制住了,至少不会随便开枪杀人。最多就是被捕。”

“交贿赂金能过去吗?”

“到了边境游戏就不是这么玩的了。我有个认识的哥们,也是个老兵,常年在那条道上混,我先去和他打听打听,看看情势如何,他和边境的巡警熟悉,可以等到和他交情好的巡警职守那天,我们可以打扮成背包客、摄影记者、国际援助队、下乡教师,把钻石缝带过去。”

“查得很严格吗?”

“他们有最先进说红外线设备,往你身上照一照,你就是把钻石藏在直肠里都能照出来。有段时间流行把钻石缝在牛啊、羊啊的皮肤下面,装作是农民过境,后来这招不灵验了,一些胆子大的干脆伪造政府文件来过关。哈扎就是其中老手,再加上他有那些高官朋友们互相掩盖,简直是天衣无缝。我估计奥拉也会用这一招,只要事先约定好,出问题的几率不大。”

“伪造政府文件?具体是怎么操作?”

“政府会对某些出境的商品放宽检查规定,比如废品垃圾、特定酒类等,如果能拿到豁免出境检查的文件,就可以带着你的东西直接出去,避免红外线仪器。一般我们是运废品,谁会他妈的想着检查那些东西?把钻石混在里面,只要让边检打开箱子看一眼,确定是垃圾就可以过。”

谢秋歧都不知道应该夸还是损:“果然是办法比困难多。”

牧羊犬还有点得意:“谁说不是呢?我们曾经试过一次混了六千克拉的钻石出去。后来在隆达的采矿业圈子里就有了‘垃圾比钻石值钱’的俗语。”

谢秋歧心里有了底:“那就要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了。”

这算是答应了牧羊犬的效忠。

牧羊犬高兴起来,和他握手:“还没正式自我介绍过,我叫德尔?邦戈,35岁,以后请多指教。”

谢秋歧也高兴:“我会是个很严格的老板,别想糊弄我。”

牧羊犬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宴会厅的门口,吹了个俏皮的口哨:“我们的王子殿下到了。”

谢秋歧转身去看,眼角一亮。

这世界上有人能把一万块的衣服穿成一百块的效果,也有人能把一百块的衣服穿出一万块的效果,郑克当属后一种。谢秋歧怀疑,他就是把一个麻布袋子套在身上,也会有人觉得这是新流行的环保主义时尚。廉价西装在他身上发挥了最大优势,他像个老派绅士,维持着开会穿一套三件式的规矩,如果新时代的娱乐至死者把拖鞋、热裤和T恤衫带进会议室,他会抬高下巴露出轻蔑的眼神。

郑克终于完成了浴血重生,他没丢掉自己,那是从父辈血液里淘澄出来的自律、端重、优雅,他又有青春护持,贵而有志,坦荡而无私,在这样的人身上,可以看到人类的光明和未来,看到人性的希望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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