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青山绿隐,魔踪初现(1 / 2)
后楚,上汤郡。
上汤郡内有三城十一县,原是大汉郡属,在大汉被覆灭后才成了如今后楚所辖。上汤郡毗邻齐楚边境,自那条贯通南北的茶马道往北数百里,即是后楚的飞凤关,而出了关外不远,渡过那条横锁江,即可看见大齐的边哨游骑时有巡逻,那边,自然就是到了大齐的地境了。
近十数年间,齐楚两国虽然在台下经常暗中较量,但大体也只是些台面下见不得人的手段,明面上却是风平浪静的,两国边境间更是鲜少发生摩擦,是以这般年份岁月,南北间商贾的贸易往来,却是极为繁荣昌盛的。而上汤郡,做为后楚以北的最后一郡,又是大齐南下的第一站,单以地理位置而言,无论是做为中转驿站也好,亦或是货物的囤积地,无疑都是极佳之地,亦也因为占了如此便利,上汤郡相较于后楚其他诸郡却是更为富庶的,甚至于有些年份,上汤一郡的赋税收入,比着后楚京畿之地的赋税还要高,一时间,使得后楚王朝官场上,对于上汤郡那一个郡守的位置,人人皆是眼热不已。
道理自然是不用多说,一但能坐上那个郡守的位置,自然是财源滚滚来,油水管充足。为人当官,升官,发财,一为求权,二为求财,两者兼得,岂不美哉?
人的贪欲,却终究是难以遏止的。
不过,那说也只是曾经的上汤郡,是在妖魔尚未出现之前的上汤郡,而现在,却哪还有后楚官场中人再敢去谈论那上汤郡的,皆都只字不提,视如忌讳一般。听说那位前几年才风光上任的上汤郡的郡守,在妖魔屠城那天就混杂在人群当中跟着逃难走了,抛下了整座郡城,灰头土脸的,却竟然也给他侥幸逃了出来,大难不死。不过,虽然给他逃了出来,但他回到京城后的下场也不太好就是了,皇帝陛下勃然大怒,将他立即革去了官职还扔到了天牢里边,降下旨意,秋后问斩,一番周折,结局却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如今上汤郡三座城池之一的渚城,偌大的城池,城高十数丈,街巷纵横,高楼屋宇林立,本是一派车马熙攘的繁华盛景,现在却是一片死寂,十里长街,楼宇亭台,却皆是人去楼空。
长街之上,秋风萧瑟,风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腐臭气息,两侧四周,到处可见一地的狼藉,除此之外,只见地上亦或是墙上、梁柱上,却尽皆沾染了早已干涸的血迹,而在血迹旁边,则是一具具开始腐烂了的尸体。
这一整座城池,也不知死去了多少人。
自那妖魔破城屠戮至今,早已过了将近月余时日,城中的幸存者,能逃的都逃了,逃不了的,尸体也长满了蛆虫,将被腐蚀彻底。
这座城池,早已没了生人,有的,只是诸多惨死的尸体冤魂,宛若一处人间地狱。
有一名少年,身穿白衫,却从渚城的南门缓缓的走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还有着三名手持长剑一脸戒备四下观望的年轻人。
四人从南门才一走入城中,迎面看见的,却是一道将脚下长街硬生生分为了两半的巨大裂缝,看其宽度,约莫足有二十尺!
少年一脸好奇的打量起眼前脚下的裂缝来,完全无视了附近不远处即是那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这就是你们那位虞剑圣的一剑之威?”
少年虽然没有转过头,不过他的话自然不是在自言自语,却是在跟身后三名身穿着相同青碧衣衫的年轻人说话。
这三名年轻人,皆是后楚镇剑宫的弟子,境界也全是在剑士左右,奉师门尊长的命令,跟随眼前那位藏剑山来的少年进入这上汤郡之中。
大抵是担负着护卫策应之责,不过,说是这样说,但是眼前少年,虽然年龄确实是比他们小,但是修为上,却高不可攀,年纪轻轻,竟是一名剑师,如此天资卓绝,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所以说起来,谁保护谁,倒还真不一定。
少年看到这城中的遍地横尸却面无表情,只对那剑圣一剑留下的裂缝痕迹感兴趣,可他们三个却不行,打一进城就看见了这么多已经开始腐烂亦或是腐烂到了一半的尸首,男女老幼,各种死状都有,密密麻麻的蛆虫在上面乱爬,随着入秋而来的冷寒秋风一吹,他们禁不住身子骨就一抖,再闻到那扑鼻而来的腐臭味,脸色一白,一阵恶心,随即就再也忍不住,纷纷弯腰将肚子污物吐了出来。
吐了好一阵子,方才感觉有些好转,站前头的那名年轻人,脸颊消瘦,眉眼有些浓密,看起来模样尚且还是有一分老实,他从怀中抽出了一张手帕,擦了擦嘴,看着少年,由衷的佩服道:“刘师兄,你看到这满城惨境,居然毫无反应,还能有闲心说这个,实在令在下佩服。”
这位白衣少年,自然就是剑甲李梦棠与刘月之前谈论过的那名少年,大汉遗孤,刘扶风。
那名年纪长于他的镇剑宫弟子称呼他为“刘师兄”,修行路上达者为先,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刘扶风也安然接受这个称呼,他现在才转回了头,看着那名镇剑宫弟子,笑道:“这些尸体?”
“死了即是死了,等到他们彻底腐蚀之后,再无血肉,便是一具枯骨,而过个百年,就算是枯骨,亦也会化作这尘世间的飞灰烟云,亦又有何好看的?对于我来说,却还不如眼前这道‘剑痕’要能让我更感兴趣一些。”
一旁另外一名体型微胖的镇剑宫弟子也缓了过来,道:“这只是我们虞师一剑斩下的结果,又有什么好看的?”
刘扶风微眯着笑望三人,他的神情,却是说不尽的……轻视,就像是在看着三只蝼蚁一般:“所以说,我是剑师,而你们,才只是一名剑士。”
实际上,对于他来说,眼前三人,也确实是三只蝼蚁,若是真的有心,还是能轻易的捏死的。
不过,现在却还不是时候……
“……”
三名镇剑宫的弟子神情有些不自然,虽然一路上,大体也了解了这位“刘师兄”的一些性子,但是现在被他这么说,他们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忿,不过,也仅仅就只是不忿而已了,不敢有其他一些多余的什么,毕竟,人家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剑师。
少年打量了一会脚下的裂缝,见微知著,在心中验证了某些早已放置了许久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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