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朝天子一朝臣 085 弑君者郑爻(1 / 2)
秋仪之心想:既然义父还未渡过黄河,那或许能在幽燕道境内就劝服他按兵不动、不要进京,这便再好不过。于是赶紧吃完午饭,刚要起身去码头寻找渡船,却在楼上远远望见黄河渡口不知何时已停了一艘大船,船上正中最高的桅杆上一面大旗随风飘扬,隐隐约约见这旗上绣着数条金龙。
秋仪之看得虽不十分真切,心中却已大约明白——这条大船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义父、大行皇帝的亲兄弟、幽燕王郑荣。他暗叫声“不妙”,连忙招呼赵成孝扔下碗筷,就连伙食餐费也来不及支付,便下楼跨马就往渡口飞驰而去。
走近渡口,秋仪之见这艘大船上悬挂的,果然是幽燕王那面绣着七条金龙、上书“汉幽燕王兵马元帅 郑”字号的大旗,连忙滚下马鞍,牵马向船边走去。
大船此时已经靠岸停妥,在码头和船甲板上铺设好了踏板,有不少王府中的兵丁家人正在手忙脚乱地通过踏板往岸上搬运行李。
秋仪之见指挥之人乃是义父手下的心腹张龙,愈加确定幽燕王爷就在这艘大船上,赶忙上前打个招呼道:“张将军,别来无恙?”
张龙听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却是旬月不见的幽燕王义子秋仪之,心中有些惊讶,忙拱手施礼道:“原来是义殿下来了,末将有礼了。”
秋仪之却无暇同他寒暄,只抬手虚扶一下便问:“我义父王爷,是否在这船上?”
“哦,对。王爷就在船上,是接朝廷八百里加急,正要赶赴京城洛阳吊唁大行皇帝。”张龙答道。
秋仪之见众人都已穿了素色衣服,船上也都处处挂了黑色白色的灵幡挽帐,便知张龙此言不虚,便对他说道:“张将军先歇歇,过不多时,王爷兴许传下令来,你到时莫要干了二遍活。”
张龙素知秋仪之说话办事均不拘一格,听他这莫名其妙的嘱咐倒也不甚惊异,只是确认性地问道:“义殿下是要末将暂停搬运行李之事吗?”
秋仪之并不答话,只点点头,就踩着晃晃悠悠的踏板,上船去了。刚走到一半,秋仪之却似想起了些什么,又折回来,问张龙道:“王爷是几时离开广阳的?”
“四天前。王爷接到朝廷讣闻,当即下令出发,星夜兼程,才赶到这里。”张龙回答得十分爽快。
秋仪之“噢”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就往船上大步而去。
船上都是王府之中的熟人,秋仪之稍稍打听,就找到义父所在的船舱,于是重新整理下衣冠,又嘱咐赵成孝在外等候,便在门外高声通报姓名:“秋仪之在此,向义父请安来了。”
幽燕王郑荣听秋仪之到此,颇有几分吃惊,忙道:“你进来吧!”
秋仪之推门挑帘入内,见义父郑荣、大哥郑鑫、二哥郑森、三哥郑淼和师傅钟离匡都在船舱内坐着议事,几个郑家子弟算起来都是大行皇帝的至亲,因此都身穿重孝,将并不宽敞的空间烘托得更加压抑。
郑荣心情并不十分好,等秋仪之进门行礼完毕后,便问:“本王不是嘱咐你要暂留京城办事么?难道赵成孝没有把书信送到你这儿吗?”
秋仪之听义父口气稍显生硬,又没有让自己坐下,只好斟酌字句如实答道:“义父的书信,仪之已经收到了。然而京城之中形势同几日前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仪之在京城之中实在坐不住,这才赶来此处,正有些话要同义父说。”
说罢,秋仪之抬眼望了一眼自己这位朝野之中鼎鼎大名的义父,见他稍显瘦削的脸颊上还留有隐隐约约的泪痕,比起自己离开广阳时候憔悴了许多,不禁低声喊道:“义父,你要保重身体啊!”眼中几乎绽出泪来。
郑荣听秋仪之语气极为诚恳,又想到他也确实是出于一片忠孝之心才违了自己谕令,便也不想再追究此事,叹息一声道:“先帝驾崩,山河缟素,本王又怎能不……”说着,便要伸手拭泪。身旁的三位兄长见状,也跟着呜咽起来。
秋仪之见他们这样,不知何时才止哀,连忙单刀直入地说道:“仪之此来,便为此事。斗胆请义父返回幽燕,暂勿进京,静观事态变化,再从长计议。”
郑荣听了抽泣了两声,带着哭腔问道:“什么?你说什么?”似乎没有听清秋仪之说的话。
秋仪之便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仪之是想请义父返回幽燕,暂勿进京,静观事态变化,再从长计议。”
郑荣终于听清了秋仪之的话,却睁大了眼睛,像看着一只从未见过的怪兽一般,直直地瞪着秋仪之,将他瞪得浑身难受。
还是一旁木着脸的钟离匡,摇着四季不离手的一把折扇道:“仪之,你坐下,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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