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朝天子一朝臣 014 少年英雄也救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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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广阳街肆让秋仪之大开眼界的话,那突厥马市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视野中充满了卷发髭髯的异邦人,耳中回想着悠扬婉转的突厥话,鼻腔里充斥着牛羊散发的体味,就连皮肤上裹着的一层沙土也让仪之异常兴奋。郑淼之前也来过几次马市,但都是在父兄长辈的陪伴下来的,今日来马市却带着比自己还小了一岁的秋仪之,而且身负跟踪兄长的重任,这都让郑淼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冒险的刺激。

这马市因没什么固定建筑,今日还是一条宽阔通道,明日或许就被新来的客商圈了,所以也没有固定路线可循。秋仪之在马市之中走不了几步,就把郑鑫和郑森跟丢了,连忙回头找郑淼,幸好还在旁边,忙问:“哥哥还看得到两位兄长在哪里吗?”

郑淼摇摇头,不过也不担心,说:“总在这市集中的,我们慢慢找好了。”

有了郑淼这句话,仪之也就放下了心,一边寻找哥哥们,一边观赏这从未见过的奇景。走着走着,马市之中忽然一阵喧嚣,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只见那些做生意的也不吆喝了,纷纷朝着一个方向靠去。仪之弄不清发生什么状况,扭头就问郑淼。没想到方才还在身边的郑淼早就跑出了几步,回头冲着仪之大喊:“这么大的动静,哥哥们必是会去的,我们也去看看吧!”喊完,便继续往前跑。秋仪之听了觉得有理,又怕连郑淼也找不着了,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秋仪之跑了几步终于赶上郑淼,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惟恐他又跑了,抬头一看,却见层层叠叠围了不知几重看客。郑淼瞪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朝仪之眨巴了几下,似乎在说:我们也看看去?仪之虽有三分害怕,但七分好奇让他点点头,拉着郑淼的手就往人堆里面挤。

两人短小灵活,专找人群空挡地方挤,不一会儿就挤到了人群最里,这才看到垓心空地上一个突厥大汉,拖着个少女就要往外走。仪之对那突厥矮挫汉子没什么兴趣,两只眼却上下打量着那少女。那少女看上去约有个十三四岁,身穿鲜红色镶着黄、蓝边的袍子,一看就知是突厥打扮,却同一般大嘴巴小眼睛的突厥女人长得不一样——一头浓密的棕色卷发扎成一把马尾辫好似波涛一样在半空中荡漾,小麦色健康的脸庞上缀着小巧浑圆的鼻子,樱桃小口里咬紧的牙关、拧成一堆的柳叶眉和那圆睁的浅色眸子显示了她草原女儿的倔强个性。那突厥大汉虽然个子矮小,但膀大腰圆,挥着双手就要来抓那少女,少女毫不示弱,两只手冲着汉子脸上、眼睛上乱抓乱挠,汉子立刻缩回双手保护自己的软档,奈何不得少女。突然有突厥人在人群之中不知喊了句什么,那大汉似是得了指点,也不去抓少女,索性将她从身后抱起,夹在腋下就要走开。正在这时,大概是同少女相识的几个妇人冲了出来,抱腰的抱腰、抱腿的抱腿,就是不让那汉子离开。正在僵持之际,人群中登时又跳出十几个突厥人,将碍事的妇人像拎小鸡一样提起,甩到一边,护送着汉子就要离开。

秋仪之从小就和母亲被两个舅舅欺负惯了,最看不得妇孺被人欺凌,可是自己才是个十三岁的小孩,瞧那一个个满脸横肉的突厥人,自己死活不是他们的对手,顿时急得汗如雨下,脑子飞转地想主意,眼神则在人群中四处扫射。

忽见郑鑫和郑森两位兄长也在人群之中,秋仪之刹那间暗下决心,咬咬牙,如离弦之箭跑向那腋下夹着少女的突厥汉子,往他下档狠狠就是一脚。那汉子猝不及防,冷不丁吃了这刁钻的招数,两条腿一下子软了下去,也不顾得旁的,扔下少女,两手捂着要害,在地上疯狂地打滚。秋仪之见是个机会,拉着少女的手就要往外跑,没想到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早将此是非之地围了个水泄不通,两人愣是冲不出去。刚才过来帮忙的几个突厥人,经过瞬间的惊讶,这时也缓过神来,一个个抽出不知藏在哪里的钢刀,杀气腾腾地逼向仪之。

秋仪之咽了口唾沫,浑身上下冒着冷汗,居然还不忘护着少女,眼睛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郑鑫、郑森两位兄长。郑鑫和郑森原本也打算出手去救那少女,可是不明事情缘由又不敢轻易动手,见一小小少年敢于见义勇为心中不住地叹服,可看清那少年居然是自己的义兄弟,又霎时呆住了。此刻秋仪之的眼神显然是请求兄长帮助,郑鑫心想这广阳城任由突厥人行凶也就罢了,若是堂堂幽燕王义子在幽燕道首府地面上吃了亏,那幽燕王府颜面何存,于是挺身而出,指着那几个手执钢刀的突厥人骂道:“北奴!我乃幽燕王长子郑鑫,这广阳城哪里是尔等行凶的所在,还不速速放下凶器,束手就擒!”

那群突厥人之中似有听得懂汉语的,知道眼前这人来历非凡,交头接耳地商量了几句,虽然手中仍旧紧攥着钢刀,却不敢再向前一步。就在这气氛凝固的瞬间,秋仪之早已找到人群的空挡,拉着少女就往外就跑。十几个突厥人见了,哇哇怪叫起来,拔腿就要去追。可还没挪动半步,人群一下子四散看来,原来是郑淼见仪之去救人,怕不好收拾便跑到外边找了巡视马市的幽燕官军。军官见是幽燕王幼子亲自来请,又听是几个王子被突厥人困住,想也不想地点齐了五百兵士,抄着精钢朴刀,就往事发地点来了。十几个突厥人纵使骁勇异常,又哪里是五百精兵的对手,没几下就被缴了械,扎成一团捆了起来。

秋仪之可管不了这许多,趁乱便救了少女出来,一个劲地往广阳城里跑,却在街肆之间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到进城的城门。跑了半晌,这两人都已气喘吁吁,回头见没人追来,便找了棵白杨树,坐在阴影里缓缓气。

这颗白杨树干通直,贯入云霄有几丈之高,周围没有树木同他争夺光照,让它尽情舒展枝条,树叶落尽,远远望去如同一座千手观音。秋仪之见那少女额头、鼻尖上渗出汗水,好似带雨梨花一般,心里十分喜欢,不敢多看又不愿不看,两只眼睛激灵地四下张望,可时不时地还是被那少女吸引。仪之心里想去搭讪,至少也问问那少女的名字,可转念一想她是突厥女子,自己也不通突厥语言,用汉语问又是鸡同鸭讲……

正在愁苦之间,那少女却拍了一下秋仪之的肩膀,用汉语说道:“谢谢你帮我解围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仪之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同母亲之外的女子这样亲近,又惊于那少女流利的汉语,脑海之中波涛汹涌,盘算着该如何回答,却只说了寥寥数字:“我叫秋仪之,你呢?”

那少女可不懂中原汉族女子的矜持,咧着嘴巴笑道:“我是乌林亚拉氏的女子,名叫易碧鲁库雅拉冉,按你们汉人的规矩,你就叫我乌林亚拉•易碧鲁库雅拉冉好了。”

秋仪之心想你说得倒好听,汉人之中哪来那么长的名字,自己仔细听了两遍还是没记清楚,于是挠挠头,说道:“你这名字也太长了吧?随便叫个一声,一炷香都烧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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