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新谈录一【《文艺新报》1929年8月刊】(1 / 2)

加入书签

各位《文艺新报》的读者大家好。鄙人名叫王策,很高兴在《新谈录》栏目里与大家见面。

3年前,鄙人曾经在《新青年》报上连载过一篇拙作《白衫郎》,因为时局动荡,连载最终没有能够完成,这也成了鄙人最大的一桩憾事。所幸得蒙《文艺新报》主编袁泰州先生错爱,不但派记者刘文辉先生就《白衫郎》一事前来采访鄙人,还专程修书一封,邀请鄙人为《文艺新报》撰写专栏。鄙人才疏学浅,本不愿在报纸上露拙,无奈袁主编的盛情难却,只好硬一硬头皮,厚一厚脸皮,借贵报一方宝地武弄几下文墨,讲两句新谈博君一笑。

本专栏开办的宗旨,乃是搜罗上海滩上新近的奇闻异事品评一二。然则我辈如今都是新国民,自当有新气象。若是再扯弄些鬼狐精怪,土地城隍,总与我辈新思想格格不入,鄙人辗来转去,还是决定抛开旧例,以新头脑在十里洋场上找一找新故事,所以,我这栏目才唤做《新谈录》。

今天鄙人要讲的,乃是两个月前公共租界里发生的一桩奇事:上海滩名媛戚少婉小姐在参观美术展的时候,拍到了一张怪照。

事情起于一个礼拜五晚上,戚少婉与话剧社的一班小姐妹们聚餐完毕,独自一个人路过卡德路[1]上的环球中国学生会。她很意外地发现,江小鹣先生的天马会正在里面举办美术展。戚少婉的老师刘海粟先生平日里对天马会不吝褒赞,今天有幸撞到了,自然勾起了戚小姐很大的兴趣。

早先在聚餐中,戚小姐已经喝了不少酒,她对于那天的展厅只存着很模糊的印象。万幸的是,戚小姐的友人前些日子送给她一台德国产的B型徕卡相机。而戚小姐对于这台相机可以说是爱不释手,几乎走到哪里都要随身携带。

根据戚少婉的记忆,那天她在美术展上看到了好几副让她欣喜的西画,尤其是一副黑暗主题的巨型画作,她看后倍感震撼。当然,这些画全都被微醺的戚小姐摄到了底片上。

隔天酒醒后,戚小姐第一时间就前往拜访刘海粟。连拽带哄地一定要让恩师去环球中国学生会里看看她口中这副杰作。然而,当师徒俩抵达那里后,戚少婉非但没能找到她要找的画,甚至连昨晚悬挂画作的那堵墙都没了踪影。戚小姐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搜寻,最后却走到了一个放置灭火器材的转角前。

在老师面前出这么大的丑,戚少婉自然是不甘心的。她在学生会大楼里上上下下跑了好几圈,累得汗流浃背,连一副相似的画都没有找到。一旁的刘海粟先生起先还在取笑宝贝弟子宿醉未醒,但后来看到戚少婉惊慌的模样,也不由得严肃起来。他找到负责本次展览事宜的天马会联络人,亦是他个人好友的刘亚农先生,问他是不是有一副名叫“那落迦”的巨型油画参展。刘亚农把参展名册前后翻了好几遍,结果一无所获。不仅如此,就连戚少婉昨夜在标题下看到的作者名字周云,刘亚农也很确定天马会中没有这么一号人。

事已至此,连戚少婉也开始怀疑是不是酒精让自己的记忆有了偏差。她向师父和刘亚农诚恳道歉。刘亚农也并没有为难伊,只是善意告诫说,天马会的美术展是不允许照相的。这件事如此就算是告一段落,成为了上海滩交际圈中的一桩笑谈。

事情就这样平静了一阵子,直到五天后,戚少婉拍摄的照片洗了出来。当戚小姐重新翻阅这些让她闹出大笑话的相片时,震惊地发现,那副“那落迦”的照片就混在其中。

当时刘海粟已经远赴巴黎,戚少婉只能带着照片登门拜访刘亚农。刘亚农看过照片后也十分惊讶,他断定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副画。可惜由于光线和拍摄技巧的原因,照片并不十分清楚,两人当即决定要冲洗出更大的照片,然而就在第二天夜里,戚少婉却因为歇斯底里被送进了医院。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