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 众小人惨遭严刑 后县尉欺师灭祖(2 / 2)
成道心下发冷,紧盯沙悟净,但见其面虽改色,但眼神诚挚、正义凛然,言道:“为何他要焚烧二木?”沙悟净道:“听闻土地言说,有一日,有一老者到访后县尉,密嘱其道:‘想要富贵,实则不难,只为三事,万保周全。’那后县尉听的兴起,详问其计。那老者道:‘这第一桩,乃是拜老夫为师,老夫传下你巧取之术,你便能富;这第二桩,便是毁了松、桃之根,令其不能束缚与你,你便能贵;这第三桩,即是为为师建下生祠,尔作配享,你便能寿。’后县尉惶恐:‘可那松桃乃是我的恩人,广有法力,缘何能破?’那老者道:‘老夫专为度你而来,早为你备下降妖的法器。’从袖中取出灵符两道,令其在正午时分钉于两树之干,再取三升元水活开四两黄砷,注入一碗符水,在树下灌上一圈,可保二树尽死,到时便无人可制伏于他,便可为所欲为。老者捧出百两纹银,道‘此乃定物,倘若事成,再奉上二百两’。那后县尉见了真金白银,早已眼红,思考三天,终于下定决心要铲除二木,因此今日趁着晌午日头正盛,将两符钉于树干之上,供上三牲,虚伪谢罪言道:‘二位恩师,弟子深受二师之德,本应报效。但你二人阻碍我的富贵,便是不赦之罪。今日前来索你等性命,实非本心,到了阴曹地府,也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也只能怪尔等多管闲事,不令我脱离苦海。’言罢,将早备下的黄砷元水绕圈灌于树下。那二树登时枝枯叶黄,晃动不止。那后县尉惊惧,连忙引了火种、泼上烈油,将二树放火燃了。”
不想那松树燃到半截,竟然被巨石砸断,倒将下来,差点取了后县尉性命。幸得旁边闪出一老者,将松树踹到一边。那后县尉定睛观看,原来便是那老者,纳头便拜。那老者言道:“我的徒儿,你犯了大错,才有此一劫,不是为师救你,你命休矣。”那后县尉连忙拜谢,问道所犯何错,那老者言道:“为师命你各取三升元水活开四两黄砷,灌下二树,你却只用一树之量来杀二树,如今那松树精未死,已然逃脱,日后定当寻你报仇。”那后县尉经此一吓,不知所措,连忙叩请师父救命。那老者道:“能够救你,也就是为师了。你即刻建起生祠,供奉‘上神木鬼先生’之神位,要日日净水、夜夜焚香,命工匠用松木雕刻你的造像,要高矮胖瘦与你一致,树立于生祠之内,作为配享。此事不可耽搁。”那后县尉不敢怠慢,连忙回去办理。
书中代言,那老者并非旁人,乃是一个槐树精,与那桃精、松精久在山林,吸收日月精华,渐渐成精,倾慕桃精姿色,但见那松树、桃树交好,心生妒火,因此才化成人形,引着后县尉戕害二木,本想用半剂之量使得二树无还手之力,再出手杀了后县尉、相救桃精,待寻到静匿之所,再返回杀死松精,不想那桃精道行浅些,又惊又怒,被火一烧,竟然死去,那松精成精日久,虽经此劫难,亦是未死,待火烧了符咒,恰巧被大石砸断树身,怆然逃命。那槐精不想有如此结局,也是气愤不已,但想到后县尉还有用处,因此才一不做二不休,令其建立生祠,供他闭关修法,增长修为,倘若日后松精回来报复,倒要与那松精一决高下,也可有一帮手。倘若不敌,便将后县尉杀死,嫁祸于后县尉,只道是其一人所为。命其建起生祠,也不过是以利诱骗后县尉,以自保而已。成道甚是疑虑,言道:“想想也是运数,你我暂回宫去,莫再管他。”二人驾云返回。
那后县尉果然用心,日日供奉槐树精,那槐精见供奉殷勤,也传些邪术与他,不过是“巧取”的伎俩而已。那虽名为“巧取”,不过是些坑蒙拐骗之类,不想如此正中了那后县尉下怀。槐树精传下“蜂、马、燕、雀、瓷、金、评、皮、彩、挂”十法,那后县尉精习日久,再加上深有天赋,竟然运用自如,那金银财帛,滚滚而来。再加上其时常将人之影子摄来,谓之“擒魂”,烈日之下竟然无影。乡邻惧怕,纷纷远离,往往该人便因此冻饿而死。因此百姓对后县尉又怕又敬。
那后县尉富贵起来,便有乡里一些泼皮落魄户依附而至,其中有两个唤作徐海、陈路的,善于钻营,渐渐赢得后县尉欢喜,那后县尉重利,收了二人为徒,哄骗二人传下“无风起浪”、“推波助澜”之术,不过是些行骗的手段而已。后又有一人,唤作李海河的,乃是徐海的表亲,慕名而来,托了重金,也拜在后县尉门下,后县尉也编织了“节外生枝”之术,传授与他。三人与后县尉沆瀣一气,骗了百姓无数银钱,渐渐富足。
魏县有吴军、吴祥兄弟,早就听闻后县尉大名,只是家中贫困,无有进身之礼,因此苦于不能跟随。那吴军颇有心计,便日日到后县尉府上,端茶倒水、打扫庭院、割草填料、涤洗溺器,无所不应,俨然佣人一般。那后县尉早已阅人无数,看了面相便知其人,因此见了,也不理会。一晃三年,吴军见此并无长进,因此便与内人庆氏商议进取之法。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那内人庆氏,本来便是水性之人,心想攀上此路,何愁衣食不足?因此一拍即合。翌日,吴军请后县尉到家中饮酒,后县尉知其必有孝敬,因此欣然而往。酒过三巡,吴军假意睡去,他那内人早画好重妆出来献酒。那后县尉见了,虽然是半老徐娘,但是酒后乱性,也顾不得其他,推开偏房之门,便行云雨。之后离去,那庆氏含情脉脉,百转千回问道:“官人日后需需常来,勿令奴家挂念。”那后县尉起初方有些害怕,但见那妇人如此主动,便也知是吴军孝敬之举。因此也收下吴军为徒,但不敢传授“巧取”之术,只怕是日后吴军疯咬,祸及己身。吴军又混了半载,只得个记名弟子,心有不甘,再想以庆氏贿赂,却令后县尉索然无味。那吴军只得与庆氏商议,将自己独女进献给后县尉,那庆氏虽然不悦,但看在后县尉的银钱面上,也只好答应。那吴军哄骗孩儿,又请来后县尉,后县尉见了那孩儿,不过及笄之年,深恐报应,因此索然而去。那吴军见此路阻塞,心有不甘,便令庆氏趁着其弟吴祥外出之际,用药麻翻了弟媳邑氏,由吴军用被裹起,扛回家中,再请后县尉过来享用。后县尉见邑氏略有姿色,尚且年轻,因此心满意足,授了些吴军“煽风点火”的伎俩,也传授了吴祥些“添油加醋”的招数。那吴祥被蒙在鼓里,满心欢喜。不想后县尉数日后又令吴军再请来邑氏,那邑氏大怒,怒骂吴军,被吴祥以不知礼数之由暴打一通,那邑氏方道出实情。吴祥怒不可遏,抄起柴刀便赶往吴军家中,却不想吴军早已逃去,吴祥只得奸污了他的妻女。吴军躲了几日,方才趁夜色返回家中,得知妻女被淫,也是怒火中烧,扬言报复,但又自知害人在先,只好用些阴毒手段残害同胞。先禀告了后县尉,哭诉道:“吴祥起初奉献其妻,想着得到些真传,不想恩师所传不令其满意,便要报复,近日便要奸淫恩师的独女。弟子甚是鄙视如此无信义之人,方才出首,与其绝兄弟之义,大义灭亲。”后县尉又气又怕,次日便命人将吴祥逐出师门,永不允其踏入山庄一步。那吴祥好生愤怒,却又无法,只得远走他乡。
那吴祥身无长技,平日里只学得“皮”法的皮毛,因此只会挑着担子到集市卖些狗皮膏药,单凭一张嘴讨生活,日子甚是艰难。流离在外不久,身上盘缠便已花光,想想身无长技,无奈只得到山林小路间劫道为生。想那杀人越货的营生如何容易?那吴祥起初倒也不敢,只扮作砍柴的樵夫,但见旅人客商,三三两两,哪里敢下手,只是等待孤身的过客。不想一晃三日,除了一个行脚的和尚,再无孤身之人。眼看家中柴米将尽,倘若再无进项,一家人便要忍饥挨饿。吴祥豁出胆去,提着柴刀上山,便要做下那杀生害命的勾当。正是:手足兄弟若相侵,危害胜过世仇人。
不知后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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