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局(1 / 2)
在骆驼城里逗留了三天后,王安虽然有些不舍离开,但他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不能离开皇爷太久,更何况皇爷也等着他回去复命。
这三天里,王安可是见识里高进是如何收服那些武家子弟的,那可真是完完全全的武夫做派,不服就打,打到你服为止。
这也叫王安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被皇爷觊觎厚望的高都护了,倒是那位小杜总兵当真是个儒将,后面两天王安都是和这位小杜总兵谈论学问,而陕西镇守府的太监则是当了两天的陪客。
魏进忠则是在校场泡了三天,在高进的白马营里也混了个熟稔,他并不避讳自己的太监身份,再加上有高进在,那些白马骑的骑兵们也都和这位李公公相处甚欢。
高进倒是没想到这位无赖泼皮出身的九千岁没发迹前浑身江湖气又豪爽大方,虽说没有胯下二两,可是他手下那些军汉们还真就把其人当成了条好汉看待,也就难怪这位日后能成就番事业了。
这三日里,高进谈不上刻意讨好,不过还是和魏进忠交情深厚起来,甚至于这位九千岁还听了他的话,决定要好好识字读书,不再当个文盲。
“魏兄,此去保重。”
骆驼城外五十里,高进自和魏进忠道别,知道魏进忠瞧上了李守成手底下那些党项汉子,高进在询问过那些人的意愿后,让其中八个愿意跟随魏进忠去京师搏个富贵的跟去。
“高老弟,他日我魏进忠若富贵了,必不敢相忘。”
“那我就记下魏兄你这句话了,日后我若有难处找你帮忙,你可不能推辞。”
高进见魏进忠说得郑重,亦是正色应道,虽说不知道这位日后成了九千岁,这今日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但是能得这么句话也够了。
队伍起行后,高进看到魏进忠策马远去,方才领着手下白马骑回转神木县,他这趟出来已有十多日,是该回去好好练兵了。
皇帝虽然给了朔方卫的编制,但是指望朝廷的军饷,高进还没那么天真,就连杜弘域这位大公子都是用私房钱养兵,他这个孤悬塞外的朔方卫就更不用多想。
眼下高进在骆驼城足足招募了近五百武家子弟,其中两百将门子,毫无疑问被他编入了白马营,他是打算亲自调教这些将门子的,这些人用好了,可不只是简简单单多了两百能打的骑将而已。
……
西安府,陕西锦衣卫千户所内,陆文昭看着来找自己的单英,不由眉头皱了起来。
当日他在河口堡被识破行藏,被高进收服后,在河口堡可是住到过完了年才被放回来,不过那两个多月的日子对陆文昭来说可谓是终身难忘。
河口堡便是当今这世道的世外桃源,高都护比那些朝堂上的阁老们更懂治国,也更爱护百姓,这样的人值得他陆文昭效忠。
不知不觉间,陆文昭的心态便改变了,陕西地面上百姓日子有多苦他是最清楚的,可是偏偏河口堡里,耕者有其田,劳者得其食,百姓不以从军当兵为恶业,反倒是引以为荣,少有所读,老有所养。
总而言之,河口堡符合陆文昭所能想到的一切美好,所以当高进在神木县大刀阔斧地整顿县衙,打击豪强时,他也压下了神木县锦衣卫番子发来的消息,全当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东厂?”
陆文昭是万万没想到,单英过来只是为了给他递个话,高爷问他愿不愿去东厂搏个富贵。
说起来自从成祖皇帝设立东厂以后,大多数时候锦衣卫都是被东厂压着一头的,东厂里的番子也全都是从锦衣卫调过去的。
陆文昭家里世代锦衣卫,他自然是不甘心在地方上蹉跎,可是去了东厂,他可不知道自己得从什么位子熬起,要知道厂卫一体,东厂和锦衣卫一样都讲究所谓的资历。
看到陆文昭脸上神情,单英就知道这家伙动心了,只不过是心中没底,于是便开口道,“这回去骆驼城宣旨的王公公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提督东厂。”
“这位王公公是没空去署理东厂的,所以到时候东厂里主事的便是这位王公公的干儿子李公公,老爷和这位李公公交情不错,你若是愿意去东厂,便是掌刑千户也做得,而且日后说不定还能直接回锦衣卫北镇抚司。”
单英这番话终于叫陆文昭做了决定,他留在陕西又能做什么事,倒不如去京师去东厂搏个前程,于是他点头道,“我听高爷的吩咐。”
见陆文昭有了决断,单英自点点头,如今这陕西锦衣卫千户所,上下都已经叫他买通了,尤其是那位韩千户堪称官场楷模,拿钱办事,绝不多管闲事,可比陆文昭强多了。
出了陕西锦衣卫千户所,单英自去了下榻的客栈,那里还有个人等着他安排呢。
老爷说陆文昭这个人值得信任,可单英只相信他自己,所以他要在陆文昭身边安插个眼线,盯着陆文昭的一举一动,日后他若是对老爷生出二心,也不会坏了老爷大事。
房间里,丁显有些焦躁,他本以为自己杀了那个锦衣卫小旗,拿了他的腰牌告身就能瞒天过海,却没想到直接被那个可怕的锦衣卫百户直接识破,反倒是被他要挟。
自己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逃了,大不了继续亡命江湖!
丁显犹豫着,可是他不想再过那种飘零的日子,他想有个家,就算东奔西走,也能有个能回去的地方。
就在这时候,房门打开了,摘下斗笠的单英看着仍旧在房间里待着的丁显,点了点头道,“你该庆幸你没逃走,要不然我就只能另外找人了。”
单英的话叫丁显心头凛然,他知道这个锦衣卫百户是认真的,他若是逃跑了,恐怕真的会死。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
单英冷声说道,“你既然杀了那个叫靳一川的小旗,以后你就是靳一川,我没有杀你,你就该知足了。”
“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是他识破了我的身份,我才不得不杀了他。”
丁显有些激动,他是被那个混账师兄连累才亡命江湖,他只想过安宁的日子。
“他是锦衣卫,你是杀人的贼,锦衣卫抓贼,他错了么,他该死吗?”
单英盯着神情里夹杂着愧疚和慌乱的丁显,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但是却带着股咄咄逼人的压迫感,“他家里有个瞎眼的老母亲,他死了,谁给他娘亲养老送终。”
“他娘亲我已经送到河口堡,从今往后,你就是他,你要孝敬你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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