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陵风波(4)(1 / 2)
男子干脆利落地命令罢,抬起脚迈大步走了进去。其余两个随从在后面打点好了马车,转而去镇上置办给养。
朱明月悻悻地抿了抿唇,抱着分量不轻的包袱,跟了上去。
包袱里是一个锦盒,里面装着文书簿册,藩王印章,还有几卷火铳的改良图纸,都是他的随身物件。一路上翻来覆去地看,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朱明月敢怒不敢言地抱在怀里,路过楼梯转角,跟后面的伙计道:“房里有热水吗?”
伙计连连点头,道,“马上就给姑娘准备着。”
这话让朱明月感到很高兴,连日来的烦闷也顿时消减不少。
沐晟闻言看过来,见她身上满是黏汗,将本就轻薄的纱裙打湿,在车里还不甚明显,现在却都服帖地黏在身上,显出几分姣好的轮廓。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地就浮出一抹淡淡的戏谑,“跟着姚广孝的这几年,学得不怎么样,养得倒是挺好。”
朱明月怔了一下,见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逡巡,这才后知后觉地一把将包袱挡在身前,愤恨地说道:“别欺人太甚!”
沐晟却没有理她,说完就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住在三楼南面的倒数第二间,而朱明月则是最后一间。两个随从住在二楼,靠近楼梯,这样方便有什么事能够互相照应。
等客栈伙计将热水和屏风都准备好,朱明月将身上的衣裳除了,便一头扎进温热的香汤里面。其实能有什么事呢。如果是防备自己逃跑,仅凭一个随从便能轻而易举将她看牢。此地也不是穷乡僻壤,路过而已,能招什么歹人不成。
温暖的水漫过膝盖,漫过纤细的腰肢、单薄的肩膀……少女伸手将发间绸带解开,一头黑瀑似的青丝披在光裸的后背上。她扶着浴桶整个坐在水里,不禁发出舒适的叹慰。
离开应天府以来,多数都在赶路很少停留,吃住几乎都在车上。而她走得仓促,没有带任何随身之物,草草地在半路上置办了一些,也是那五大三粗的随从替她买的,堪堪能穿,与得体相差甚远。此刻朱明月扶着浴桶,第一次因为穿戴而发愁。正在这时,房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
很干脆的声音,没有一丝的犹豫和客气。
朱明月撩水的手僵在半空,就见那人进来以后将一摞缎料似的东西扔在桌案上,然后又拿起桌上的包袱,隔着屏风,避也不避地说道:
“换洗的衣服。”
来人说罢,又无甚兴味地往屏风这边看了一眼,“快些洗,洗完下楼。”
说完,推开门出去。
当门扉再次被阖上的一刻,浴桶里的少女才反应过来,刚刚一个男人连招呼都没打就推门进来了,然后又堂而皇之地离开。还给她买了几套换洗的贴身衣裳。而她分明跟他打过招呼,在沐浴之前也没忘记插门闩。
沐晟!
朱明月使劲拍水面,溅起水珠纷飞。
很快朱明月也知道了,他们这一路根本不是奔着她所认为的云南府走,而是一路往北,绕过凤阳,直接来到了河南府的宁陵县。河南府与云南曲靖府相隔千里,这么走不仅没缩短行程,反而大大增加了。这么个绕行,难怪沈明琪会独自上路。
“好歹也是同行,要去何处总该说清楚吧。”
没命似的赶路,并不是因为归心似箭,目的地与她所想的也相差甚远。可她不敢问为什么不回云南,只是想起这一路窝在狭小车内的闷热和遭罪,不由得满腔失望。
“王爷,小女与您根本不是一路,一处乘车、一处坐卧已是于理不合。而今王爷有事在身,何苦多带一个累赘?”
对面用膳的男子,起筷、落筷,动作优雅且利落,对她的话完全充耳不闻。好半晌,似是吃完了,才倨傲地淡淡接茬道:“所以呢?”
“所以与其耽误工夫,不如好聚好散。”
“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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