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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林琅把一颗花生捻进嘴里, 胳膊肘架在桌子上, 倾身去看林景妍, “我的小老妹, 你这爱的也忒无私了点儿吧!拱手相让?反正激将法我是使了, 江衍修钻不钻套我就不知道了。看他样子也不像是喜欢景娴的,你确定他俩有戏?我怎么觉着这事儿忒玄幻呢!”
早些时候林景妍来找他,让他在江衍修那儿吹吹耳边风, 他就觉得不可思议, 他装得自己都信了, 可到底是刻意了点儿,总觉得以江衍修那性子, 怕是早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本以为会招来反感呢, 毕竟江衍修最讨厌别人给他玩心眼儿。
不过今儿个宴会上,俩人看起来倒确实是不一样, 连他这种粗糙的人都感觉得出来, 一个表面若无其事其实暗地里一直在躲避, 一个表面上冷淡, 其实进攻意图特别明显, 他跟了江衍修也好几年了, 他什么样儿, 他再清楚不过。
林景妍笑了笑, “助人为乐不好吗?又不是小孩子了, 喜欢什么就去抢。有没有戏,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就看不起他那副处处周全的样儿, 他以为自个儿是上帝啊,把天下重任都背着。我敢打赌,就算他商业上再冷静理智,在景娴那儿,他理智不了。别说你蹩脚的耳边风吹得粗糙,就算你凭空吼一句景娴明儿就嫁人了这种显而易见的屁话,他都铁定坐不住。”
“哎,别跟我打哑谜了吧!我怎么觉着一头雾水呢?”
林景妍把一杯水推到林琅面前,指尖蘸了在桌上写了一个“孽”字,“那我跟你透露一个消息,你嘴上可有点儿把门的。在江衍修面前可绷住了,就当不知道。”
林琅好奇地探头过去,“你说。放心好了,三哥又不是拎不清的人。”
其实仔细想想,这事儿还真挺蹊跷,虽然林景娴从小浑惯了,突然去国外玩几年也没什么可稀奇的,但这么多年在外面养个这么大的孩子,还瞒着家里,怎么着都说不过去。
林景妍写完最后一横,“那俩啊,是对儿冤家。”
说完笑着摇了摇头,“你能想象得出来?景娴那孩子,江衍修的。”
林琅觉得一颗花生呛到了喉咙,“卧槽?”着拍了下桌子,“不是吧?”
江衍修那副恨不得出家礼佛的性子,漂亮女人在她眼里跟玻璃橱柜里摆在的漂亮花瓶没什么分别,江叔叔给他安排过两次相亲,哪次不是漂亮聪慧家世谈吐性格样样好的极品,他给双方家长面子去吃饭见面,客客气气陪人聊天,再客客气气送人回去,眉眼淡得仿佛看不到一丁点欲望的气息。
有时候他觉得那人挺变态的。
城府极深,永远也看不透在想些什么。
林景妍哼了哼,“我也是才知道。怎么着,你觉得大伯和大伯母会任由景娴在国外待那么多年,消息瞒得紧的家里一个都不知道,说他们不去调查,我一个字儿都不信,再说俩人谈恋爱又不是瞒得密不透风,大伯母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想知道的事,没有不能知道的。但是最后却没追究,你觉得因为什么?”
“因为不想得罪江衍修?”
林景妍好笑看他,“可能吗?”饶是江衍修那时候创业有了眉目,但和林家比起来,完全不够看的,即便整个江家拿来比,林家也没怵的道理。
林琅最不耐人跟他兜圈子,“得了,你知道你三哥脑子不好使,你就直说了吧!”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据说江衍修和大伯母之间有过赌约,赌约之前他不能见景娴,最后大伯母输了,所以套景娴回来了。”
林琅还是不太明白。
林景妍也懒得和他解释,“总之如今这局面,都是江衍修一手制造的,他争一个重新追求景娴的机会,等了七年,你懂吗?我现在忽然觉得他有点儿可怕了。”她又笑了笑,“不过羡慕景娴是真的。”
俩人坐在大排档,都穿着运动服,晚上出来跑步,恰巧路过这里,郊外的农家乐,离别墅区也没两公里的路。
哪有什么绝对的富人区穷人区,穷富在心,不在外。
林景妍吃了一口烤茄子,味道太重,她不习惯,但还是咽了下去,她以前很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觉得没见过的都是好的,别人拥有而自己没有拥有的,就是奢侈品。
其实不过是烧烤摊,廉价气球,五颜六色的棉花糖,街边卖的小糖人,还有便利店一块钱好几个的卡片纸……
爸妈给她的,都是他们认为最好的,收藏级的钢琴,价值千万的画室,名贵的书包,定制款的衣服,开着宾利每天风雨无阻接送她上下学的司机。
现在想想,那都是别人梦寐以求得不到的,而对她来说,都是日常品,和别人几块几毛钱买的萝卜白菜没有什么不同。
她很少听到恭维嘲讽的话,因为交友圈子特别窄,就连朋友都是父母帮她精挑细选的,她上的是私立贵族,四年级就去了国外上预科班,后来考名校,在那样牛人百出的地方,她也不过是个家里稍稍有些钱的普通华人罢了。
后来回国,做人工智能行业,父母一直觉得她应该从商,但她虚坐执行总裁的位置,一心只关心技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更愿意说自己是一个算法工程师,而不愿意称自己是个商人。
活得憋屈又拘束,说到底,是自己的错,怪不得别人。
其实今天和母亲吵了一架后她也反思了自己,一直以来她的顺从都给了父母一种错觉——我可以被安排。小小的反抗总被认为是闹脾气,她从没有一次像林景娴那样,即便挨打,也挺直腰板,“我不喜欢,我不!”
她帮林景娴,或许也只是在小小地成全一种自己得不到的人生吧!
她被驱赶着上路已经走了太久了,获得的都是别人的眼里的幸福和荣耀,她自己心里渴望的东西,依旧遥不可及,她甚至不敢做出改变,不是不想,是不能。她亲手——虽然不是自愿,但也没有反抗地——为父母打造了一个美梦,她没办法亲手打碎它。
或许一开始她像林景娴那样自我一点,也不至于到现在进退两难了。
“唉,不想了,陪我喝一杯吧!三哥。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侣。”
“那我也不能输了节操啊,那我就祝世界和平吧!”
“和平,与爱。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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