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021章（2 / 2）

周盛东听了老沈的话，揉了揉额头，“我不是生气他这些事情，说句不好听的，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活法。你就说大陆那边，如果咱们周家的根在大陆，少不得要抛光养晦。和光同尘一段时间。可是这里是香港，在这里，比的就是谁的手狠，谁的心硬。钟家的那个…”

周盛东冷笑一声：“没了也就没了，难道还要让我周盛东的儿子给他赔命？”

说到赔命，周盛东忽然黯淡了神色，“我只是担心，靳言这个性子，你说到底像谁？我真怕有一天，他就毁在他自己手里了…”

周盛东怕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外界的流言蜚语或者怀恨在心伺机而动的报复，而是周靳言他自己。

周盛东这几年忽然明白了，能毁掉自己这个儿子的，只有他自己！他自己不想好好活，又有谁救得了他？

他就好像是一个执念未散，怨气未消的鬼魂，游荡于这好像根本就不属于他的世间。他不在乎生，也不怕死。

这样的人，如果是一个亡命之徒的话，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性，是可怕的，甚至是令人胆寒的。

可是身为这个‘亡命之徒’的父亲，周盛东有的，只是无尽的忧虑和恐惧。

他甚至害怕自己这个儿子忽然哪一天在这个世上呆腻了，就随便找一个地方自我了结了。依周盛东对周靳言的了解来说，这在他身上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是周盛东从未对人宣之于口的最深的恐惧。

老沈闻言一怔，也不说话了。

因为他好像忽然理解了周盛东每次对着周靳言大发脾气之下的属于一个父亲的恐惧。

周靳言是周盛东的儿子，也是周家主家这一代的独苗。在周靳言出生之前，周盛东和妻子何素琴是多年求子未得。

夫妻俩甚至不止一次的去医院检查，得出来的结论都是两人都没毛病，只是缘分未到。

各种法子都试过了，眼看着周家嫡系这一脉就要绝了根儿了。不知是周盛东和何素琴急，就连周家的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急。

后来，周盛东找了整个港城最出名的玄门大师给他卜了一挂，得出的结论是他今生命中本该无子，即使有，也只有一次机会。

算出那卦之后，当天夜里那位大师就去了。去之前面含惊恐，神色讶异。

来给他收尸的是他的小徒弟，神神道道的，说是天机不可泄露，天机泄了，可不就是拿命去填？他都明白的事情，怎么师傅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明白。

那次之后，周盛东又等了五年，方才有周靳言的降世。

“老沈，你说是不是因为当年我强求了，所以现在，我，有可能留不住…”说到这里，周盛东猛然回过神来，猛拍自己大腿，“呸呸呸。人老了就是爱瞎想，来都来了，就算是拴，我也要把他拴住了！”

周盛东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在书房里踱步，“老沈，去！给我好好的打听打听，谁家的姑娘出挑，要那种长的好看，还要脾气好的，最好能跟靳言合得来。我要给他找老婆！等他把婚一结，孩子一生，说不定他的心就定住了。”

周盛东以己度人，想着如果是自己当年，儿子刚刚出生，妻子产后虚弱，偌大一家子全靠他撑着。当时要是有人让他去死，他能把枪拿出来把那人的脑瓜子崩个稀碎！

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他这么大年纪了，也经不起那孽子几回气了。还不如含饴弄孙，整天逗逗小娃娃，不跟那孽子掰扯了，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看着自家老爷兴奋的样子，老沈有些不太忍心打断他。少爷如果这的这么听话随着你掰扯，这么些年家里的茶具还能一套接着一套的换？

可是到底不想让周盛东子再想起伤心事了，也就顺着周盛东的话往下说，“谁说不是，咱们家少爷的长相是顶好的，以后生下来的小少爷肯定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可人疼着呢。”

“对，就是那性子啊，千万不要随爹。”周盛东感慨道。这是他对自己的小孙子为数不多的期望了。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从他们开始说话起，门外就一直静静的站着一个人，赫然就是他们谈话的主角，周靳言。

看着自己手里原本端着的去火的茶水，周靳言轻轻转身，离开了这里。

“你孙子当然长得好看。”周靳言站在通风的窗口，看着花园内的景色，顺便将原本给周盛东准备的大碗茶一饮而尽。也不知道周靳言是从厨房哪里淘换的，全是茶叶渣子，被周靳言连汤带料都给吃下去了。

青青长得这么好看，自己也不拖后腿，将来生的娃娃自然是漂亮的。

“我本来就是来讨债的，跟你说实话了，你偏偏不信。不过既然是讨债的债主，怎么可能这么早就走了？肯定是要在你家赖一辈子的。”周靳言勾起唇角，“老头子，你死我都不死。瞎担心，不如多去跑跑步，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