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之蛊第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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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变了!世道变了!”

青一老道大呼小叫地解除了隐形,大袖一甩,如同一只大蝴蝶般从听心斋的屋顶跃入了半空,他的身后,一身月白色僧袍的邢宝玺脚踏实地一样踩在虚空中紧紧地跟随了过去,身体周围亮起了八个圆月大小的光轮,如同花瓣一般簇拥着他,每一个光轮中都是一个横眉怒目的愤怒金刚形像,线条刚劲美丽,像是活的生物一样在光轮的光芒里闪闪游动:“这秃驴年纪越小越能咬人啊!那边一个厉害的刚摆平,这里居然又出来一个会‘大梭罗杰错如来光’护身法咒得更狠的角色——没天理了啊,没天理了啊!”

他口里叫的凶狠,实际上身影在半空中灵活地转折冲退,邢宝玺的动作则远远没有他灵活,很快就被甩开了距离,听心斋中慈舟大师雪白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右手微抬掌心朝天、中指和拇指相扣而无名指和小指交叠在一起,无声无息地做出了一个玄奥的手势,轻喝一声:“咄!”

声波瞬间化成了金色的波纹,将听心斋周围的空间都笼罩了起来,被波纹笼罩的空间顿时变得如同混凝土一样坚实,青一老道的身影立即就被捆住了,而邢宝玺光轮在周身旋转、仿佛根本没有感觉一样从金光里快速追了过来,所幸青一老道一开始就在提防着下面这个老和尚,此时不慌不忙单手捏起剑指,同样正气浩然的金光瞬间从指尖发出,如同一道无坚不摧的刀刃一般立即把那被凝固的空间劈开,身影一闪,下一秒钟已经出现在听心斋之中,双手负在背后,一脸笑嘻嘻地和老和尚对视着。

“阿弥陀佛!”

慈舟大师先开了口,脸上似笑非笑,浑身闪闪的金光如同有形的海浪一样飘荡起来。邢宝玺的身影下一秒钟也出现在听心斋中,却是垂手恭立。

“不知是何方仙长降临?贫僧慈舟,恭聆教诲。”

慈舟大师轻轻地问,方才短短的两次交锋,他已经清楚地明白到自己的实力比眼前这作道士打扮地神秘人要逊上不止一筹,对方轻易地就破了自己的‘佛心不动’,按照自己的实力,世上这样的人实在找不出几个。所以言辞中不自觉地就认定了对方的身份很高。

“别,别,”青一老道仿佛吓了一跳似的,双手乱摇:“老道士这辈子跟秃脑壳犯冲,呆的时间稍长就要出事,你别管我,我马上就走!”

他本来是为了给慕龙泉‘腾时间’所以出来瞎走的,因为之前在这边感受了很强的佛力波动,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的老朋友,结果只是两个普通的和尚。虽然相对于现在这世界的程度来说都是很强大的了。却比他记忆中的那些老朋友要差出不少,这才在失望之下想要耍人玩玩,现在都被人发现了,也就立即觉得索然无味,砸了砸嘴叹息一声,身影倏地不见。

慈舟大师双手合十,低垂着眼皮,仿佛雕像一样一动不动,脸上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淡去,等到他终于又抬起头来的时候,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无喜无悲的脸上一种仿佛刀刃般地寒气几乎让周围地空气温度都为之陡然一降。

“宝玺,老纳现以慈悲宗第六十三代宗主的身份。正式收你为传法弟子,我慈悲宗代代皆以慈悲二字为名,所以为师赐你法号‘悲衍’,望你……罢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慈舟大师突然开口,白色地细须无风自动,话说到最后却不知为何就此打住,本来慈眉善目的脸突然之间多了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势:“你可上前来。”

“是,师傅。”

邢宝玺脸上没有任何吃惊或者好奇的神色。带着那种慕龙泉曾经印象深刻的奇异微笑走了上来,无声无息地在慈舟大师面前合掌跪下,眼神深邃而热烈,依然散发着强烈的感染力,让人看上一眼就会迷失在其中。

“宝玺——不,悲衍,既然你已是我慈悲宗传法弟子,为师今日就将本门的秘辛一一讲给你知道——”

不见什么复杂的动作,慈舟大师只是把握着佛珠的手绕着邢宝玺头上转了一圈,就站直了身子,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肃:“我慈悲宗秘传心法可以看透‘因果’之脉络,能知过去、现在、未来诸色诸相,若有邪魔外物颠反因果,则持此心法者立生感应,若是力有未逮,尚可请历代宗主之魂魄降世,斩妖除魔——”

邢宝玺也站起了身子,听见慈舟大师说到这里,嘴角微微地出现了一点笑意,然而接下来慈舟大师话锋突然一转、语气甚至可以称之为凌厉:“然而悲衍,你可知为何世间佛法宗派如恒河沙数,只有我慈悲宗历代宗主,涅磐之后依然神魄俱在,游荡于天地之间、不归西方极乐世界!?”

“弟子愚昧,请师傅明示。”

邢宝玺微微思索片刻之后便摇了摇头,恭敬地垂手肃立,等待老和尚解答,内心深处隐隐地知道,接下来地似乎是慈悲宗最大的秘密。

面色古井无波的老和尚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那答案过于沉重、不用上全身的力气就无法说出来似的:“——因为,我慈悲宗的起源本身,便是‘因果’的一大乱象!”

一阵夜风袭过山岗,唰唰的草木风声中,听心斋中两个人都是一动不动,慈舟大师仿佛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似地,闭目不动,而邢宝玺没有露出什么吃惊的神色,只是陷入思索令双目更加深邃。

“七千年前,我慈悲宗,不过是一个讲佛度世、与人无争的小小流派。”慈舟大师歇息了片刻之后又再次开口,声音却恢复了往日的平淡,无复方才的凝重:“当时我宗流传的心法,不过是略窥因果之门径,可以顺应天命、趋吉避凶罢了……然世事难料,某日天地之间的因果脉络有一瞬间突然大乱,我宗祖师那时不过是一个小沙弥,恰巧正在修炼本宗心法,竟然与因果之脉络互生感应。顿时有所悟,竟然与那断乱的因果之脉合为一体,从而创出了今日真正的本宗心诀——然而待他圆寂之时,却发现自己竟然被‘因果’排除在外,飘荡于宇宙之间,竟不知何去何从……”

“……阿弥陀佛!”

邢宝玺轻轻地垂首低颂一声佛号,脸上神色,似有不忍。

“从此我慈悲宗便开始了世间七千年的传衍。卫护因果,斩妖除魔,然而每代的传人涅磐之后,始终都无法脱开那道断乱的因果之脉,无法归去极乐世界——”慈舟大师双目之中精光闪过,右手食指和尾指翘起,突然之间以掌心击打在邢宝玺的眉间,一个金光闪闪的‘卍’字在邢宝玺的额头闪现,随即化作无数金色光芒沿着他头部的血管游走:“悲衍!”慈舟大师低声沉喝,声音略显疲惫:“你可看见了!?”

邢宝玺抬起头来。双目之中金光闪烁。隐隐似要发出光来,目光却深邃至如同漩涡一般,视线的焦点落到慈舟大师的身上,不知发现了什么,微微动容。

“你可看见了!?”慈舟大师又问了一句,闭目歇息。

“弟子看见了。”

邢宝玺合十躬身,恭敬地回答,表情已看不出异样。

“你看见了什么?”慈舟大师依旧闭着眼睛。

“弟子看见,一条如巨龙般的金色光柱,从远处逶迤而来,贯穿师傅之后,又连接到弟子身上——”

“嗯。”老和尚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实际上没有任何变化。然而却让人清楚地感觉到似乎某种颇具威势的东西渐渐地回落了下去:“那便是与我们慈悲宗实为一体的‘断乱因果之脉’,当你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后,你便可凭此遇见命中注定成为本宗下一代传承者的人……”

“弟子记下了……只是,那光柱贯穿了弟子的身体,又延续了大约1公里之后,就消失了。”

邢宝玺继续诉说自己的所见,然而话音刚落,慈舟老和尚双目骤然圆睁,一阵剧烈的震响中。整个听心斋仿佛仿佛被高爆炸弹从内部炸飞一样,轰然化作无数碎片飞散四周,周围的草木如同被强风刮过似的,全体呈放射状向着外面倒伏。

“……消失……了!?”

慈舟的僧袍仿佛吹满了气地气球被扎破了一样,剧烈地向外喷射着金色的光芒,连那白色的须眉都被吹动着急速飞舞:“消失在城市之中?还是没入了泥土?”

“都不是,是在天空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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