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汉家女子两脚羊(1 / 2)
村口的歪脖子树下,聚集着几个羌兵,一边喝着汤一边喝骂一个卷缩在土墙下的新兵,新兵讨好地将手中的人肉汤双手奉上。那些人才满意地笑了。新兵生着黝黑光亮的皮肤,没有眉毛,唇上下巴却长着小胡子,正是装扮成羌兵的阿拉耶识。她用炸弹和迷烟的掩护,成功换装,趴在地上装作被震昏的羌兵,现在的她是个刚刚加入队伍没几天的流浪羌人,跟着队伍完全为了混口饭吃。她原来想混出村子,却发现不那么容易,羌胡人的抱团意识强烈,看到落单的人便会盘问,命令归队,更别提通过村口村尾两头设立的岗哨了。
今晚的人肉大餐已经让她到了忍耐的极限,那股味儿飘过来后,羌兵们垂涎欲滴,她却把苦胆汁水都吐出来了。因为人肉相食和如牲口般的屠宰过程完全超出现代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这极度刺激下她的神经系统功能失调,发作剧烈的头疼、眩晕,伴随心悸胸闷,周身冷热感觉交替,这是急性创伤后的应激反应。她这反常的举动招来了“关心”的兵痞,大约觉得她好欺负,强拉她归入他们的小队,还让她乖乖地将自己的那份献出来。阿拉耶识双手将汤碗奉上,像她这样大的低级小兵,只能喝上掺水熬第二遍的清汤,分一把粗糠和黍米混合蒸的主食。
献出自己晚饭的阿拉耶识已经有气无力了,但那些羌兵还不打算放过她,嘲笑她像个娘们儿,战场上只能挨宰。
“我说,看你这副身子骨上了战场就是送死。你要是现在病死,我们还可以把你吃了……”一个羌兵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阿拉耶识,似乎在掂量她身体哪个部位最好吃。其余的人哄堂大笑,有人怂恿道:“还别说,你他娘的还长得细皮嫩肉的,瞧那小样儿!”
立刻有人凑过来拉她的手,触手即刻惊呼:“嗬!还真滑不溜溜,嫩得能掐出水——”话没说完,这个羌兵突然软软地倒在地上,阿拉耶识反拽着他的手连喊:“晕了晕了!”这个变故有些突然,众兵痞立刻围拢过来,呼喊推搡地上的人,片刻后那人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兵痞们问他怎么了,他也说不上来,好像脑子突然蒙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他病了,我去找郎中……”阿拉耶识捂着自己的肚子对其他人说,想借机离开。那些羌兵转头奇怪地看着她,弄得她心中打鼓。
为首的羌兵咧开嘴诡异地道:“郎中?咱们胡人不带华夏人的郎中,只有萨满师保佑我们打胜仗!尊贵的萨满才不会给卒子们跳大神,他死了正好去长生天。”
原来不小心说错话,忘记这个时期是萨满的黄金时代,不管是胡人还是华夏人都是靠萨满鼓舞军队士气,而军队的萨满地位尊崇,不会替小角色祛邪治病。她马上点头哈腰辩解道:“小的在汉人村子里待久了,他们有病爱找郎中看,我都忘了这茬了……”她站直腰杆指着这片村子讨好道:“汉人家家都有地窖藏东西,我看这个村子有点殷实,小的再去搜一搜,找到好东西孝敬各位。”她冲老兵油子拱手,兵痞们夸她上路,让她快去快回。
阿拉耶识在一片狼藉的村中转悠。村长和富户的房子被羌胡军首领们占据,此刻已是掌灯时分,家家户户都传出女子哭泣和呻吟。夜晚是两脚羊们最屈辱的时候,禽兽们的奸淫通宵达旦,再强壮的妇女过不了几日便脱一层皮。刚才那些兵痞之所以不跟着一同来翻找汉人藏着的粮食,就是等着排队淫辱两脚羊们,这是他们每天最快活惬意之时。女子们惨叫着的呻吟刺激新兵阿拉耶识耳朵,拳头紧握得指节发白,眼中喷着仇恨之火,恨不得有火焰喷射器在手,闯进去烧死那些进化不全的人类禽兽。然而这不过是她的精神胜利法,她实在清楚她没法解救这些两脚羊,饥荒发作时,这些羌胡连自己人都吃的,她刚才差点不能自保,全靠瞬间接触催眠术才转移兵痞的注意力。
冉闵杀胡令下达后,阿拉耶识的第一反应是打击面太大了,会激化民族矛盾,这已不是推翻胡人统治的问题,而是胡人和华夏人的生存较量,六夷胡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会作殊死反抗。现实是胡人已经占据了中土长江以北的江山,也就是传统的中原地带,相比下被赶走的华夏人才是少数民族,冉闵此时驱逐鞑虏,自身成了靶子,倘若汉国、楚国袖手旁观,他的境况堪忧。今日,身处漩涡中的阿拉耶识才有了民族存亡的切肤之痛,在这一天里她忽然体会到电视剧里日军扫荡村子的那种恐怖、愤怒和绝望的痛苦,理解了那个年月青年们抛头颅洒热血的不悔激情,那是一种以自己献祭的崇高情怀。“牺牲”原来是这么回事。她不再责怪冉闵的刚强任性,是自己没有理解他。想到冉闵可能的孤绝险境,阿拉耶识心尖都揪痛了,眼泪差点滚出来。
阿拉耶识正在胡思乱想,一阵急促马蹄奔来,数十名羌胡人打着火把,簇拥着伏子和王黑那从村外回来,王黑那的马上还捆放着村长的儿媳妇。他们在村长屋子前下马,也把村长的儿媳妇放下来。阿拉耶识忙背过去装作小解的士兵,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王黑那和伏子二人进屋后,有几个亲兵扛起村长儿媳便往偏房走,片刻后偏房里传来那女人哭喊告饶,阿拉耶识心上如压着大石头,沉重得喘不上气。她依稀记得村长儿媳叫二娥,腼腆温顺,有个满地跑的儿子。阿拉耶识被村长关起来后,二娥好心地送过水和馍馍。羌胡把她的丈夫、儿子和公公都杀了,现在又糟蹋她的身子,阿拉耶识担心她能不能熬过去。刚才进屋的羌兵有四个人,阿拉耶识痛恨自己救不了二娥,此刻催眠术抵不了一把刀,而自己即使有刀在手也敌不过这些没有人性的屠夫,连自己都得赔进去。屋内二娥的惨叫声已经从高亢变为低沉哀鸣,阿拉耶识藏在牛棚的背篓中,把自己紧紧地抱成一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受二娥哀叫的侵蚀。她本来想趁天黑翻墙抄小路回到山洞,看见二娥与伏子、王黑那一起从村外回来便改了主意,疑心他们发现了什么。她要等这场蹂躏的结束,暗暗祈祷这令人发指的暴行不会要了二娥的命。
快入三更时,二娥才被人用毡子裹着扛出来,丢进柴房。等村长家院子里羌胡都睡了后,阿拉耶识才从背篓里爬出来溜进柴房。柴房无门,借着投进的月光,看见二娥在毡子里一动不动,阿拉耶识翻开毡子后,二娥赤身**被反绑,下身和大腿狼藉一片,还淌着血。
“二娥,二娥,是我,唐全家的。”阿拉耶识轻轻摇晃她,她缓缓睁开无神的眼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羌兵,等认清阿拉耶识后,眼睛突然睁大,嘴巴张着说不出来话。
阿拉耶识握着她的手给她支持的力量:“我用天雷引开胡人,你没有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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