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何来成见初放下(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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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愚放下书,伸个懒腰,反头一看,白颜一手撑住下巴,正坐在案几旁发呆。

“想什么呢?”他轻轻一敲案几,吓得白颜一震,他调皮地笑笑,凑近了问:“在想什么呢?”

唉,白颜叹口气,摆弄自己的手指,怅然道:“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

“想她啊,”他一下子没劲了,从鼻子里哼哼一声:“她能怎样,还不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白颜不满地瞟他一眼,说:“今天的事情明明是老爷偏袒你。”

“那也要他肯偏袒不是?!”他涎笑。

“哼哼,小人得志,”白颜撅起嘴:“小姐一点也没有说错,你看你这副嘴脸。”她伸手一戳,尖尖的指甲点中若愚的额头,他感到,有点刺痛。

“你有点良心好不好?”若愚摸摸额头,忿然道:“我可都是为了你,不然,你罚也被她罚了。”

“小姐不过也就罚我扫扫院子、锄锄草,顶多也就跪个半柱香而已。”白颜将手指扳过来,又扳过去。

若愚调侃道:“你家小姐挺仁慈的啊,那你还那样怕她?”

白颜并没听出他的奚落之意,反而认真地说:“是啊,小姐一点都不凶,可我还是怕她,可能,是因为,她自己从来都不犯错,反正,她虽然不说话,就是让人感觉畏惧,”白颜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恩一声,手指凭空一点,说:“对,我们害怕小姐,就象,小姐害怕老爷一样!”

“你别说,她那味道还真象叔父,有其父必有其女嘛。”他点头称是。

白颜疑惑地说:“不对吧,我记得小姐说的,好象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母必有其女?!”

“蠢材!意思还不是一样!”他敲她脑袋一下,取笑道:“我还要让你长点见识,那个虽然不说话,就是让人感觉畏惧,有一个词语,叫做无言自威,可要记住了!”

她讪讪地摸着头,自语道:“早听小姐的,好好跟她学读书认字就好了,省得被你取笑。”

“你想学,我教你啊。”他来了兴趣。

“懒得学。”白颜一摆手,说:“看见字就头痛,你还是饶了我吧,少爷——”

他一听见她用那种特有的甜腻的声音拖长了叫少爷,就浑身骨头发酸,软绵绵的没有了力气,只嘿嘿地空笑着。

“瞧你那死相!”白颜一侧身,给他个后脑勺。

他嬉笑着,又转到她面前:“问你啊,你家小姐为什么要定那样的规矩?”

“什么?”她怔一下,又恍然道:“不许摘花啊?”她说:“小姐说,每一朵梨花都有自己的命运,每一次开放都是竭尽心力、来之不易的,让它应花期而开,随季节而落,合自己的悲喜,寻自己的归宿。芳华枝头,零落归土,不要去打扰它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爱花。我们谢家的人,都不到园子里来摘花的。”

“你家小姐真是怎么说的?”他慢慢地听完,若有所思地自语“也就是说,这园子里的梨花,从来都没有被人摘过?”

白颜肯定地点点头,有些懊恼地说:“我也是昏了头,忽然兴起想摘花,好好的花,非要摘它干什么呢?!”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若愚望望了插在广口瓷瓶里的梨花,忽生怜惜,低沉道:“既然如此,以后,我们还是遵守她的规矩罢。”

咦,白颜抬头,莫名其妙地望着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说变就变呢。

此时的他,却根本无暇顾及白颜的奇怪,他的心思,他的眼睛,全然都在梨花上——

有这样惜花的主人,这园子里的梨花,该是多么的幸福啊——

而谢梨容,到底又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

你说她清高,她对下人却和颜悦色;你说她苛刻,白颜的嘴里,她为人却也谦和;你说她骄横,对他的挑衅,却是一再忍让;你说她方正,那“听香楼”三个字里的笔迹,洒脱豪放无法隐藏;你说她冰冷,她却有这样优柔温婉的情怀……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呐——

瓷瓶里的梨花怒放,在他的眼前,却幻化成那个淡淡绿的身影,沉静婀娜,似凝固的风景;雪白的肌肤,一双波光流转的眼眸,清新灵动,象一朵含苞待放的梨花。或许,她的美丽,也象梨花一样,是慢慢地绽放,要细细地品味,才知真味。

他渐渐地觉得,一股似有若无的清香,从四周漫起,悄无声息地将他缓缓拥住,他的心,充满了祥和宁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梨容。”谢夫人在房门外叫着女儿,话音未落,已经进了屋。

梨容起身,望着母亲,微笑。

“你没事吧?”谢夫人关切地问,眼睛在女儿脸上摩挲几遍,努力想找出些痕迹来,她有些不痛快地说:“刚才的事,娘都听说了,你不会怪你爹吧。”

梨容笑笑,摇摇头。

“唉,难为你了。”谢夫人叹道:“生成这样的性格,不知道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

“娘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多愁善感起来了?”梨容笑道。

“你就要满十六了,二八佳人,又是这样的美丽,该有多少公子趋之若骛啊,”谢夫人缓缓地坐下,将女儿拉到身边,柔声道:“不知道你还能在娘身边呆多长时间,你爹,有时也太不通人情,总之,娘尽量不让你受委屈。”她含笑望着女儿,悄声道:“昨儿,我碰到史夫人了,她说过了小满就来提亲。赶明儿,哪天,我找个机会,带你去看看史家公子,如何?”她神秘兮兮地说:“听人说,那史家公子一表人才,是太子陪读,上回皇上出题考试,他可拨得了头筹!”

“娘——”梨容羞红了脸,制止母亲继续说下去。

谢夫人呵呵地笑了:“好,不说了,我先出去了,你自己想想,终身大事,娘尊重你的意思。”

谢夫人前脚刚走,陈夫人后脚就进了屋。

“伯娘。”梨容对若愚母亲的到来感到有些诧异。

“梨容,”陈夫人笑着执起梨容的手:“伯娘是来跟你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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