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奸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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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叮——”

急促的电话铃声像催命的鬼声一样传来,王焕之顿时从床上弹起来。他跳起来,鞋也没穿,直接冲到书房。他放下电话,才发现宜室正站在他的身后。

“谁啊?”宜室裹紧身上的毛衫,冻得发抖。

“没什么。”他躲避开她的目光,“快去睡吧。我要出去一趟。”

“这个时候,这么晚吗?”她挡在他面前。

“……是。”寒冬腊月的十二月,汗水从他额头滴落。

不是热,是怕。怕到极点,汗如油。

“焕之,不可以不去吗?”

“不行。”

再怕也顾不得,他机械地换衣、穿鞋。

宜室一直把他送到门口,“……我不会问你去哪,和谁见面。可请你也不要骗我,好吗?”

他点点头,“好。”

时间已到午夜,最后一丝微温的暖随着他的离开消失在微凉的夜风之中。

她叹息一声,亦不知道在叹息什么。心里空落落的,落空空的。仿佛三四年的时光都化成指间的流沙飘散而去。

小车在午夜的长街上疾驰前行,街边昏暗的路灯照在人脸上、地上、建筑上、把一切都镀上清灰,变成狰狞的白色。

人间即是地狱,走在路上的每一个人都是魔鬼。

王焕之将车停在日本领事馆前,刚跳上台阶,就看见玉支。她靠着墙站在门口,深冬的寒风里,穿着一件暗红色黑色牡丹过膝盖长旗袍,手里叼着香烟。

“你可终于来了。”

“大佐到了?”他问。

“是。”玉支吐出一个大烟圈,“在办公室。”

王焕之眉毛跳起,目光移向楼梯。他刚抬脚,突然感到胳膊上一紧,袖子被玉支扯住。她没有直接看他,只用用严肃的口吻在他耳边说道:“我上次和你要提防身边人的事,你怎么一点没放心上?”

他喉头紧缩,低声问道:“怎么呢?”

“今天下午上官嘉禾是不是去了你那,他和你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玉支缓缓在前带路,“待会说话小心一点,不管大佐问你什么,都不要企图骗他。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

沉默着走上楼梯,王焕之的脚在楼梯上崴了一下。怔忪间心就那么一直坠到谷底,不祥的预感直冲到脑门。

“焕之君,你要沉住气。想一想上官宜室还有你母亲。如果你今晚不能取得大佐的信任,她们的处境比你更危险。”

玉支的话像给他注入一剂强心针。他奋力站起来,挺直脊梁。让自己绝不能软弱,绝不能趴下!他身后有着需要他保护的人。

“大佐。”玉支轻敲三下门,轻声说道:“焕之君来了。”

“让他进来。”

“是!”

他深深吸气,铜质的弧形把手触手生凉。玉支在他背上暗暗使力,将他推了进来。

王焕之脚步踉跄,随之走入一间光明亮堂的房间。齐藤大佐正坐在沙发上。

“大佐。”

王焕之弯腰向着沙发的方向深深行礼。齐藤健三是他的老师,也是带他脱离苦海的人。他教他射击、格斗、还教他舞蹈和喝咖啡。给予他名字,更给予他身份和念书的机会。

“呵呵,”齐藤用生硬得含糊不清的中文说道:“你来了,焕之君。”

“对不起,属下来晚,让您久等了。”

“不晚,温柔乡是英雄冢。你能来就不错。”

齐藤身材瘦长,面容冷峻,一双眼睛比北极的冰块还要寒冷,让人不敢直视。即使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依旧板正地挺直背脊。他是一名军人,更是一名以军人为终身事业的职业军人。当他不说话的时候不一定是生气,但微笑的时候常常代表有可怕的事将要发生。

冷汗从王焕之背脊上颗颗滚落,后悔自己的鲁莽。他大意,以为搬到日租界,把宜室隔离起来就万事大吉。

“焕之君,请坐吧。”齐藤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五年还是七年?时间过了这么久,我相信你的想法和心意也与当初发生改变,现在正好是我们畅所欲言的时候。”

王焕之无法拒绝,麻木地坐到他的对面。脑子里挥之不去,不停出现的全是宜室坐在沙发上打毛衣的温馨场面,他心乱得就像绕在一起解不开的线团。此时此刻,唯有一个想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取得齐藤的信任,保护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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