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不恨(1 / 2)
袁克栋腾地站起来,手摸到腰间的手枪。
“司令!”雷心存冲动地握住他的手,急忙说道:“司令!开弓没有回头箭啊!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三少奶奶,这些天,她真真实实和你生活在一起,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要是……”
他哼着粗气,手从枪把上慢慢收回来。
“司令……”
“你出去。”
“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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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冉吃了很多天的药,喝得喉头泛苦,心里想吐。他还是没有回来。
她不禁着急起来,欢迎会近在眼前。如果袁克栋不带她去的话,这半年的准备就全部作废。
是哪里出错了,还是她做错了什么?
事情到了现在,她还是一头雾水。
他这么多天不回家,渐渐地许多不好的流言开始兴起。所有的人都在提,奉州的九儿姑娘来了,司令这些天都陪着她。两人出双入对,好不亲密。有人说,宋九儿是他的老相好,有的说,宋九儿是老头子看中的姑娘。
以前,他和谁在一起,她都不在意的。甚至许多时候主动把他推出门去,
现在,她听到这些没头没脑的流言,心里兵荒马乱。她慌是因为宋九儿的身份,还是他的态度?秋冉自己也不敢深想。
一夜夜地等着,从黄昏等到黎明。
“三少奶奶,你要是想三爷,就打个电话给他。”
“谁说我想他,我不想他。”她顶着黑眼圈,固执地坐在床上,无精打采地翻看着手里的相册。
小菱叹一口气,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这个少奶奶身边的小丫头能做的就是找司令身边的副官帮忙。
雷心存看着小菱,一脸为难。小菱让他请司令回来,他怎么好说出口。司令自己都烦得不得了。
“司令真的和宋九儿好上了?”小菱想到男人不回家的唯一可能就是被外面的女人缠上。
“司令是五省联军总司令,常驻平京。这次国会选举,来者都是客。他尽地主之谊招待客人,也没什么奇怪。”
“哼!”小菱鼻腔里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们男人就是一丘之貉!”
雷心存嘿嘿一笑,腆着脸凑到她鼻尖前,“我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去你的!”小菱扬手把他推开,没好气地道:“拿好衣服快滚!三少奶奶待你不薄,你要是有良心,看见三爷就告诉他,三少奶奶等他,等得都快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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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克栋不知要在军部住多久,雷心存一股脑收了许多衣服来。连准备去参加欢迎宴会的礼服都收了过来。衣服一件件挂在柜子里,袁克栋看着只觉得扎眼。
他们的礼服是一起订做的,他还记得,她拿着新衣在他面前比划的娇俏模样,娇憨地问他,好不好看。
“我只让你拿两件换洗的衣服,你怎么把这些衣服都拿来了?”
雷心存吃惊地说:“司令,明天的欢迎宴会,你不会打算回去吧?”
袁克栋表情复杂,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一直在犹豫。他要不要回去,要不要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要不要就这样将错就错的走下去。
“她是不是真的病了?”
“唉,小菱那小丫头片子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雷心存把礼服小心挂好,“司令,你要回去,也要等过了欢迎会呗。”
袁克栋坐在床沿上,觉得自己窝囊又可恶。窝囊地不敢回去面对,明明知道她是谁,又装得不知道。
看他一言不发,雷心存以为他是担心秋冉的身体,自作多情地说道:“司令,你别担心。家里那么多人,她即使病了,也会有人照顾。我来的时候,眼见着小菱在厨房熬着汤药。”
袁克栋木然地看着雷心存,苦涩地想:她在吃什么药,是古圣手开的药吗?汤药那么苦,她还吃着干什么?又不愿意替他生孩子……想到这里,他的心肝都像锤断了一样,密密匝匝全是伤口。
雷心存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自作主张为袁克栋邀请了宋九儿为欢迎会的舞伴。他料想,国会选举后,冒牌的三少奶奶就该打道回府。司令应该是容不得她的。
明天就是欢迎会了,他还不回来,秋冉怎能睡得着?
她躺在床上,听着座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心里在一分一秒计算时间。窗外“沙沙”下起雨,敲打在地面上。一场秋雨一场寒,时光不等,距离清逸去世已经过去两年。捂着胸口的位置,眼睛中的眼泪终于是少了一点,可心里依旧有温热的痛感在里面缠绕。
突然,她听见推门的轻响,一个熟悉的影子闪身进来。原来不是下雨,是他。
袁克栋站在暗处,好一会儿才适应房间中的黑暗。他首先看见,挂在衣帽架上的华服。漂亮的掐丝排线牡丹花旗袍,外搭白色狐狸毛披肩,这是她为欢迎会准备的礼服。
他走过去,手指摸上冰冷的缎料,心里把她恨到极,又苦到极。
秋冉躺在黑暗中默默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如往昔一般静悄悄地洗脸、更衣。走过来掀开被子,压了上来。
他的脸摩挲在她脸上,触到一层湿泪。他抬起头来,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果然,全是眼泪。
“为什么哭?”
秋冉偏过头,拼命咬住自己的唇。
“告诉我。”他又问一次,“为什么哭?”
她的心理防线如决了堤一样,被洪水冲开一个大口。此时,她才发现,她并非一直把他当作利用的棋子。人非草木,大半年的朝夕相处,也同样付出真心。
“你是不是恨我?”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心里大约是太害怕被他憎恨。
“我不恨你。”脱口而出的话,他比她更吃惊。在面对她的眼泪时,他的恼怒、火气全消失了。
他不恨她。
雷心存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这大半年来和他做夫妻的人是她,给他快乐的人是她,让他体会到爱情和快乐的人也是她。就冲这一点,他都无法恨她。
“濂瞻……”她伏在他的胸膛上,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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