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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兰香听出了他平淡的声音里藏着的小心翼翼。
她抬起头注视着这个她爱的男人, 语气轻描淡写,因为不想看他吃醋的样子。
“是啊,他是蒋丽的哥哥,顺便送她下乡。你也知道……蒋丽年前顶着一脸的伤回去,她家里人过年的时候很担心。”
贺松柏闻言又问:“你跟蒋丽以前就认识吗?”
他很关心她的事情, 但很多时候都会注意不逾越, 今天他特别想刨根问到底。这个要“拐走”对象的男人,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不是怕被别人看到, 他恨不得把她摁在怀里一条条地问清楚,使劲地亲她。
赵兰香继续说是, “我和她都是g市的。”
“他已经走了吗, 都不进来坐坐。”贺松柏说。
赵兰香实在没办法想象他们两个人碰头的画面, 怕就是仇人见面血溅当场,恰好蒋建军也不想见贺松柏, 他很克制地走了。但即便蒋建军不走, 她也会想尽方法让他走的。
他们两个人生来就气场不和。
赵兰香抿唇, 说道:“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男人仿佛有着天生的粗神经, 又在恰当的时候忽然变得细微入至。贺松柏有察觉到对象有不对劲的地方, 但她不愿意说……他也只好暂时放一放, 等腾出手再慢慢地解决它。
大约是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桩又一桩, 让人措手不及。她心里藏着事, 他也不例外。
贺松柏在思考着如何同对象提起今天他被抓去派出所做笔录的事情。
虽然他在派出所表现得很镇定, 但投机倒把确实是不对的、名声也不好听。贺松柏踌躇了片刻,视线直视着远方的山脉。
傍晚的夕阳熔融,外层的光圈一片乌金,烧得周围的云霞一片灿烂,暖橘色渐染成炽热的红,翻涌着宛如火海一直弥漫到天边。
乌金的辉光撒在墨绿的山头,有飞鸟悠闲地一剪尾划过。这是属于乡村的一派宁静之色,空旷又辽远。这里几十年、乃至上百年都是现在的这幅模样,变化得极为缓慢,仿佛看不到一点时光岁月的痕迹。
闭塞又落后,秀美又宁静。
穷困让人挣扎,他也挣扎着走向了如今的投机倒把这条路。
他缓缓地开口说:“我今天被抓去派出所了。”
赵兰香倏而地回头看他,眼里充满了复杂。
贺松柏目光直视着远方,继续说:“我被吴庸检举投机倒把了。”
他把对象的震惊纳入了眼底,殊不知赵兰香此刻的惊却是想起了蒋建军今天的来意。
他说:“如果你愿意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马上把他捞出来……”
是捞出来,不是“帮他”。
这个字眼的区别,当时正恼火的赵兰香并没有注意到。她深深地抿起了唇,屏住呼吸。蒋建军不愧是优秀的将领,做事从来打蛇打三寸,在这里悄悄地卖了一个人情。他帮贺松柏的事他只字不提,但她总会知道。
这既是他的讨好,也是警告。
贺松柏又继续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写完了供词我就被放出来了。刚才听你说起是蒋丽的缘故,我才明白。”
“这次真的欠了她很大的人情。”他轻声说。
“是很大。”赵兰香说,她拧了男人一把。
“去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明天。”
贺松柏眯起眼说好,他默默地跟在对象的后面返回了家,三丫已经吃了一半了,仍是忍不住问:“那个大哥哥呢?”
“他穿着军装,真威武!”
贺松柏听得忍不住想敲自家妹子。
阿婆已经吃完饭了,李大力把已经把她背进了屋子。贺松柏心底醋了大半,他忍不住问赵兰香:“真的很威武?”
赵兰香没有点头,但也说了实话,“确实是挺威风。”
贺松柏心里泡着陈年老醋,埋头使劲地吃饭。
赵兰香忍不住笑,顿了顿又继续道:“柏哥儿你怎么光吃饭,来吃块肉,补补肉更好看。其实柏哥儿也很俊俏的,骑着单车从村里经过,不知迷得多少姑娘偷偷看。”
贺松柏知道好多姑娘偷偷看,大半是瞧不起他,但又觉得他竟然能考上了大学的,这是一种奇怪又复杂的目光。
年轻不经事的时候会觉得异样的目光是一种羞辱,现在他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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