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除魔(1 / 2)

加入书签

岑深和桓乐再次造访书斋, 不出意外没能看见商四, 甚至连乔枫眠和陆知非也不在。

开着四季花的庭院里,一个穿着风衣的长发男人背对着他们站在池塘边,手里拿着蛋糕屑喂鱼。

两条肥嘟嘟的锦鲤在池塘中摇头摆尾, 这里嗅嗅那里嗅嗅, 似乎还要挑食。一只大花猫在旁虎视眈眈,长长的柔软的尾巴勾着男人的脚踝,锋利的爪子却在肉垫里蓄势待发, “喵。”

“来了。”男人无需回头, 便知晓了两人的身份, 将最后一块蛋糕屑丢入水中,那一圈圈荡起的波纹倒影在他眼底, 层层散开。

岑深蹙眉:“请问您是……”

男人这才回过头来, 露出一张年轻而冷漠的脸, “商四大约跟你们提过, 我自往生塔而来。”

事实上在见到他的第一眼, 桓乐就认出来了——此人就是鬼宴当晚,跟商四坐在一起饮酒的那个鬼差。

也是而今的往生塔主人,星君。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桓乐略作思忖, “星君大人是在这里等我们?”

“年纪轻轻, 不要自作多情。”星君说起话来,是公认的刻薄无情。他比起商四来, 对于世间一切都要冷漠得多。

说罢, 他就转身往客厅走。那只大花猫恋恋不舍地看着吃糖里的鱼, 又傲慢地扫了岑深和桓乐一眼,这才迈着法国贵妇一般的步伐跟在星君身后。

岑深和桓乐迟疑地相互对视一眼,虽然吃不准星君为何独自出现在这里,但还是跟了进去。

星君兀自在小茶几前坐下,是最正经的跪坐姿势,举手投足间便让人生出一股距离感。对着岑深和桓乐这两个小妖怪,他也丝毫没有收敛自身的气息。

“商四暂时没空理你们。”他一边倒茶一边说。

桓乐玲珑心思,更不怵于跟上位者打交道,微微一笑,便不着痕迹地把岑深往身后护了护,道:“那我不找四爷了,我找您。”

“找我?”星君抬眸,眼睛里带着一丝审视。

桓乐点头,“我有一事,想请星君解惑。”

星君复又低头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手指摩挲着杯口,表情莫测。良久,他才淡淡说了一句,“说罢。”

两人这才坐下,桓乐递给岑深一个“安心”的眼神,稍稍整理思绪,问:“敢问星君,吴崇庵是否就是我夫子的转世?”

星君回答得很干脆:“是。”

其实星君也是在今天早上在查到的。

作为往生塔的主人,星君当然能知道所有轮回的起点与终点,然而世间生灵千千万,如无特殊情况,他不可能对每一个亡魂投以关注的目光。今早他去找商四谈话,才从他和乔枫眠那儿得知了夫子和吴崇庵的事情,回去一查,果真如此。

他记得夫子这个人。

当年的鬼宴他也在场,夫子坠井,本该魂飞魄散,但他本身并未犯错,又无业障缠身,是以天道还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千年光阴,残魂凝聚,他又再次投胎了。

得到了星君的确认,桓乐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却没有什么放松之感。说到底,吴崇庵也只是转世而已。

桓乐定了定心神,再问:“那柳七呢?他死后,魂魄又去了哪里?”

“他不在了。”星君答。

“不在了?这是何解?”桓乐蹙眉。

“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他的魂魄没有来往生塔,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地方,甚至连三生石都没有他的投影。这是彻底的消亡,无影无踪。”

桓乐心惊,按照星君所说,柳七的死是真正的死亡。魂魄消散,破除轮回,世间再没有他的一丝气息存在,如此决绝。

以他半神的力量,是可以做到的。

桓乐思忖着,又问:“星君可知道四爷什么时候回来?”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星君面色冷硬,余光扫过坐在一旁沉默无声的岑深,末了,又添了一句:“从今夜子时起三天内,你们最好待在家里,不要到外面走动。”

桓乐微怔:“为什么?”

星君:“不要总问为什么,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桓乐碰了灰,从星君这里也再得不到什么消息,便只好跟岑深一块儿回家。一路上他都在仔细思考星君最后的那句话,从子时起的三天内……他们又有什么大动作吗?

上一次有异动,还是因为恶鬼暴·乱的缘故,四爷闭关,是不是就跟这个有关?

可想再多也得不到答案,乔枫眠也仍旧处于失联状态,无法为他解惑。

却是岑深蓦地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微微蹙眉。

桓乐疑惑的看过去,只见他的脸色比先前更白了一分,就像一件易碎的瓷器。干裂的嘴唇就像这瓷器上的裂痕,一抹嫣红如血,涂抹再多润唇膏都无济于事。

“要变天了。”他说着,扫了眼躲在路边花坛阴影里瑟瑟发抖的影妖,“小妖怪最能感觉到天地的变化。”

往生塔内,最后的准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一声令下,所有的鬼魂都躲进了房间里,门窗紧闭,再无声响。

塔中静得可怕,但却有风。风吹着大刀上整齐排列的十二个金环,丁零当啷,清脆悦耳,而这大刀插在桌前的地板上,桌前坐着乔枫眠和陆知非。

乔枫眠在喝茶,陆知非在刺绣,两人都很闲适。

唯一在忙碌的仍旧是商四,一袭红衫一支狼毫笔,在整个往生塔里都留下了他的墨迹。那些狂放的、铁画金钩的字,如游龙般爬满了墙壁、红柱,甚至是垂下的帷幔上,到处是字,处处是字。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