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蝴蝶翅中显乾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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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曜便是如此想的,自打发现阮绫是回到过去的之后, 他就觉着这是阮绫报复自己的一种方式。

邵曜凝视阮绫的挑衅样半晌, 忽然伸了手过来,去摸阮绫的耳侧,阮绫被他吓一跳, 兔子一样急往后蹦, 踮起脚呲牙问他:“你干什么?”她睁圆了眼, 警惕得像四面都环绕了看不见的敌人。

邵曜又被她逗笑了,往前追过来一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的流苏缠一块了, 我只是想帮你理一理。”

“我自己会理。”

阮绫反驳着,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流苏, 但邵曜已经又伸了手过来, 像一只猎食的鹰之爪,先阮绫一步把她发簪上吊着的那两只红宝石胡萝卜攥在了掌心里。

这就像命脉突然握在了别人手里似的。

阮绫不敢再往后靠了, 紧张地瞥向邵曜的手,生怕他一个使劲,揪断了。

她紧张地瞥了好几眼, 但邵曜好似只是真的想帮她理流苏而已,他又摊开了手掌来,仔仔细细地把阮绫缠一块的流苏一根一根分解了开, 像对待一块已经碎成碎碎的珍稀宝贝。

邵曜第一眼看到阮绫头上的发簪, 不可否认, 当时是很想给她掐了。这不是她上辈子有的发簪,那就一定是时怀池送的。但他稍后又想到,她明知今日要来见自己,还要戴这么一根发簪,一定是故意气自己的。她就是这么充满小心机,无时无刻不想着气死自己。

才不会上她的当呢。

邵曜这么想着,总算是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破坏发簪的欲望,还好心地帮时怀池理了理。

阮绫往边上侧了两下,想躲开,没有躲得成,只好忍着气等了一会。偏偏邵曜慢条斯理地,像抓着了绒线球玩耍的狐狸,翻来覆去地分理她的流苏,就是半天没有好。

阮绫可不想陪他在这白耗时间,她还想早点回去,免得时怀池以为她掉进茅坑里了去找她。阮绫强耐着性子等了片刻,见他慢吞吞的,老也不提正事,忍不住自己提起了话头,问他:“你不是要告诉我怎么让苏榴落选的吗?”

邵曜便又笑了,他摸着阮绫的流苏,语带宠溺地说:“先吃饭,吃完了,晚上与我一起看看天灯,到时我便一一告诉你。”

阮绫这时才往房中看了看,只见桌上已摆好了一桌的菜,除了中秋必备的月饼,依稀都是阮绫爱吃的,远远看去,冒着袅袅的热气。大约邵曜以为阮绫今日来了,会跟他一起吃个饭。

但是阮绫不管是这辈子也好,还是上辈子也好,最恶心的就是中秋节见到邵曜,若非是他用苏榴作饵,阮绫根本想也不想想起邵曜。这就像一种生理惯性,哪怕她已经意识到苏榴是个大毒瘤,也不能缓解她在这个日子,见到邵曜的那种不适劲。

阮绫瞥着他冷笑了一下,“得寸进尺!我老实告诉你,我是跟时怀池一起来的,待会就回去跟他吃饭,晚上还要跟他一起燃灯,你要么现在就告诉我,要么我就走了。”

邵曜抓着流苏的手一紧,阮绫冷冷地斜着眼角瞥他,大有“有种你就扯断了试试看”的意思在。

邵曜抓着那两棵小胡萝卜,一会儿松,一会儿紧,每每好像真的要扯掉了,他又松了手来。阮绫也毫不服软,并不肯往桌边挪动一步。他俩互相僵持了小半天,一如上辈子,总是见面嘲,见面嘲,一见面就嘲,阮绫不肯与他好好说几句话。就连自己身边都不完好安全,邵曜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信鬼力乱神之说,更不知道她身边是不是已经被妖魅侵占,什么也不能多说。

好半天,邵曜才克制住了自己,转而浅笑吟吟地问阮绫:“你不问我到底是谁吗?”

“还用问?”阮绫显得有点不耐烦。她并不想跟邵曜回忆什么过去,只想要正确解决苏榴的方式方法。

阮绫如此绝情,邵曜也终于意识到,跟她来太软的,哪怕送到了嘴边,她也就是不吃。邵曜强撑起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他仍旧不放开那两棵胡萝卜,几乎是负气一般同阮绫说:“如果你不跟我一起去看灯,我就不告诉你对付苏榴的方法。”

阮绫没好气斜了邵曜一眼,才不受他胁迫,当即便冷笑一声,“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自己去试?上辈子那是我根本不知道她会妖法,才败在她手里。”阮绫今日冒险来见邵曜,主要意在弄清邵曜到底是哪个邵曜,现在已经弄清了。二也就是想走点捷径而已,若是没有邵曜,她难道就不想办法对付苏榴了?至多不过是多走些弯路而已。

邵曜闻言,却也哈了一声,他几乎也是毫不客气地反问阮绫:“你怎么试?靠观音像佛像,还是请一堆神棍去阮府做法?”

阮绫淡淡瞥他一眼,不说话。

邵曜又冷笑一声,他捏紧了小胡萝卜,微微弯了腰,扶在阮绫肩膀上,盯着她清凌凌乌黑黑的眼睛说:“你以为你被苏榴一招打飞的时候是观音救的你?不,是我。”

“你?不可能!”阮绫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瞪着他。她不想信邵曜的胡言乱语,可邵曜却能说出她被苏榴打飞过,一语中的,又由不得她不信。

阮绫心里有些乱。

“是我救了你。”邵曜低着头,面上带着一种堪称温和的笑容,声音低沉又温柔地,又重复了一声。像是遥远梦境处来的最柔软的问候。

阮绫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退到了门板上。邵曜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她逼到了角落里,俯视她,试探性地靠近她,又轻声呢喃:“是藏在观音像里的我救了你,不是观音。”他的声音比水还温柔一些,流水款款,“这世上并没有观音神佛。”

阮绫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怒气滔天,推了邵曜一把,仰头质问他:“你藏在观音像里,你怎么会藏在观音像里!你仗着自己是鬼偷窥本宫?”

邵曜:“……”他勉强克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才没有露出心虚的神色,顾左右而言他,“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救你的人是我。是这个。”

阮绫毫不客气地踩了他脚背一脚,骂他:“变态!”

邵曜被踩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痛——!

阮绫再也不想跟邵曜说话了,推开他就要转身往外去开门,邵曜也顾不得自己金尊玉贵的脚背了,连忙伸手一按门背,把那扇已经被阮绫打开一条缝的门又给咔哒关上了。

阮绫又转头来踩了邵曜两脚,邵曜实在受不住痛,只好金鸡独立抱着脚委屈地辩解,“我真没有看奇怪的场景,我最多只有你在观音面前跟你奶娘牌位聊天的时候会坐旁边听听!”

什么?

阮绫更愤怒了!

他居然偷听自己跟奶娘讲心里话!变态!

她抬手就给了邵曜一巴掌。

邵曜完全没料到呀,他猝不及防,下意识就放开了摁在门上的手。阮绫怒火滔天地打开门,尚未跨出房门两步,就看到了正往这边走,离房门只有四五步之遥的时怀池。

三个人都愣了愣,全部停下了脚步。邵曜伸出的手都停在了半空,没抓住阮绫。

时怀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俩。

中秋的酒楼,墙上挂着的灯笼都绘着花好月圆的图象。酒楼的正中央,房梁下,还挂着喜迎中秋的横幅。喜迎四字正落在时怀池视线的边角,和花好月圆灯笼们疏疏落落挂在那儿,好似一群高高挂起的围观者,全然对他是讽刺和嘲笑。

他以为阮绫是真心跟自己示好的,结果她只是又找自己打掩护的?

阮绫愣过之后,突然哇地一声,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三个箭步冲到了时怀池怀里,头上的两棵胡萝卜坠带着一束儿流苏先后次第砸到时怀池心口上,啪,啪。撞得他倒退了半步。时怀池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阮绫已经抱着他软绵绵哭诉起来:“夫君!皇上他轻薄我——”

今晚这罗净宇正带着自己的小表妹,跟她买同心灯呢,忽然被人扯了一下。那一瞬间,仿佛亿万星空节节败退,千顷海浪齐齐呼啸,世界磅礴又无声,他就这么看到了隔着茫茫人海中的苏榴。

罗净宇浑身如遭电击,一下子像被劈麻了一样,天啊,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让人心动之人!

他直愣愣地盯着苏榴,但见她生得一双风流摄魄眼,美目盼盼兮,只一个眼神过来,便叫人心砰砰直跳,恨不能立时就把她娶回去!

她若是不肯从,哪怕用强硬手段,也要让她从了!

罗净宇本是家中庶子,平日里可没这个天下唯我独尊,敢大街上抢良家妇女的气魄,今晚大约是中秋的月亮太皎洁,太明亮,以至于他竟生了平日里没有的气概,直想把这个姑娘抢回宫去!

……咦,他为什么会说宫?

不不,应该是要把这姑娘抢回家去!

罗净宇一想到自己方才竟生了大逆不道的心思,哪怕没有人知道,也是后背一阵发凉,暗呼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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