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一叶障目(1 / 2)
陶沝本能地循声望去,发现一袭熟悉的孔雀蓝正站在自己右手方向的走廊上,但由于当中有两棵冬青树挡住的关系,从她这个角度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脸。
不容陶沝这边多想,十四阿哥已先一步问出了她心中的疑问:“……九哥是何时来的?”顿一下,也不等对方回答,率先放开了适才握着陶沝的手,转身望向来人:“抱歉,十四弟我刚才忙于‘教训’这个奴才,没能及时发现九哥你……”
他的语气沉稳带笑,耳根处虽有染上一抹红晕,但并没有丝毫被人当场“抓包”时的慌乱和窘迫,还特别在话里强调了“及时”两个字的音。
不知道是不是陶沝的错觉,她总觉得十四阿哥这样的反应似乎过于正常了,正常得反而让她觉得有些不正常——
难道说,他早就发现九九站在走廊上了?!
这个念头仅仅在陶沝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跟着便立刻被她否决了——
以他们两人刚才躺在地上的那种暧昧姿势,想要发现有人站在走廊上似乎有点难度。而且他刚才还强吻她了,如果已经注意到九九就在旁边,他应该不会对她做这种事吧?!
她转头看向面前的十四阿哥,后者这会儿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九九身上,脸上还挂着一抹极其单纯无辜的笑,怎么看都不像是别有用心。
而另一边,九九在原地滞了一会儿,跟着便踱步朝和十四阿哥两人这边走来,停在了走廊口,并没有下台阶。他那充满探究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在注意到陶沝此刻略显凌乱的衣衫后,眸光陡地一沉:
“十四弟好像对这个奴才很感兴趣?”
他这话是冲着十四阿哥说的,但陶沝却能清楚感觉到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美眸正凶狠地锁在自己身上。
“怎么,难道九哥介意?”十四阿哥见状也循着九九的视线回头看向陶沝,染在嘴角的那抹微笑甚是意味深长:“她不过只是模样刚好和以前那位九嫂长得相像而已,并非是九嫂本人,再说,九哥不是已经找到那位‘真品’了么?”
他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但却堵得九九半天说不出话来。不过后者并没有因此对十四阿哥动怒,而是将着火点引到了一旁的陶沝身上:
“这个奴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奉劝十四弟还是远离她为好!十四弟难道没听说,她如今正是那位废太子的人吗?”
“噢——是吗?”听到这话,十四阿哥脸上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出现太大波动,语气也继续维持之前的漫不经心。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陶沝的眼睛,星眸中精光闪烁:“那你就是准备对‘他’矢志不渝、从一而终了?!”
虽然这句话里并没有点名道姓,但陶沝却很清楚这个“他”问的是太子,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其实很想点头说是,但对上十四阿哥此刻冲她摆出的那副“你敢点头试试看!”的威胁模样,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强逞英雄比较好。
见她不答,十四阿哥当即嗤笑出声,顺势抬起一只手,捏住了她的半边脸颊:“爷怎么没瞧出你这张其貌不扬的脸蛋竟然还能如此招蜂引蝶?”
他说这话的口气没有夹杂半点动气的意思,却还是让陶沝整个人不由自主地一颤,尤其是在她注意到九九此刻那张愈发阴沉的脸时,她心中也更加忐忑不安。不过还没来得及等她开口回应,就听不远处有一个公鸭嗓已先一步响起:
“十四爷,原来你在这儿?奴才总算找到您了——”
伴随着这声嚷嚷,一个宝蓝色的身影也由远至近,是陶沝熟悉的脸——十四阿哥身边的小太监之一,达顺。
他以最快的速度跑上前来,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十四爷,您快跟奴才回去吧,德妃娘娘那边正到处找您呢!”
“噢——出了什么事?”十四阿哥的那只手仍然停留在陶沝的脸颊处。
“就是因为今早您在万岁爷那儿……”达顺说到一半才发现被十四阿哥挡在身后的陶沝。他应该是陶沝回来之后第一次与她正面相对,待瞧清她这张脸时,他整个人立马一惊,目光下意识地在十四阿哥此刻捏住陶沝脸颊的那只大手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跟着又偷偷转头去看边上九九的反应。
十四阿哥显然发现了达顺的这一“小动作”,终于松了手,也循着后者的视线转向九九,并冲其抱拳道:“九哥,那十四弟我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也不等九九回应,又回头看向陶沝,一脸信誓旦旦:
“爷今儿个就先走了,你就留在这儿好好等着爷,爷迟早会把你要过去的!”
他说着,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再度伸手揽过陶沝,俯身旁若无人地在她的唇瓣上重重印下一吻,然后满意地松开,大笑着扬长而去。
陶沝当场懵住了,九九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僵。
就连小太监达顺亦在原地傻站了好半天才反应回神。
他先是目光极度诡异地在陶沝脸上来回打量了好几圈,然后才追着十四阿哥的脚步飞快离去。
而等陶沝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对主仆俩早已走远了,她控诉无门,只能满怀怨念地瞪着两人逐渐模糊的背影,抬手拿袖子擦拭嘴唇。
可恶!这死孩子在做什么啊?!这里可是翊坤宫,他凭什么当众吻她!呜呜……
她一下一下擦得极用力,像是要将某人刚才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彻底除去。
因为擦得太专注,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被她系在手腕上的那条从太子殿下手上要回来的十字架项链已顺势滑了出来——
镶满碎钻的银色十字架在半空里划出一条弧线,流转出一道细碎的光彩。
九九的目光瞬间不动了。
脸上原本流露出的那抹不屑也在一瞬间转化成了满满的震惊之色。
可惜陶沝并没有立即发现这一小细节,还在那儿自顾自地继续用袖子擦嘴唇。一连擦了数十下,不仅嘴唇肿得老高,就连皮也磨破了。
陶沝吃痛地收手,盯着袖子上出现的那抹鲜红足足有两秒钟,而后自我鄙视地放弃了这种自残举动,决定还是回去拿香茗漱口来得比较妥当。
刚一转头,她意外发现九九这会儿竟然还站在原地,而且正死死盯着她的手腕,目光错综复杂。
陶沝顺着对方的视线落到自己腕上的那条银制十字架项链上,心头立马一凛,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嘴里迸出一句:
“这条链子是太子爷之前送给奴婢的,奴婢觉得甚是好看,难道……九爷也喜欢吗?”
她佯装一脸天真无辜地发问,语气也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讨好之意。
九九见状面色一凝,却只无声地瞪着她,并没有接话。
陶沝被他瞪得莫名心慌,努力寻思着该找什么样的理由开溜,就在这时,一个清丽的粉衣身影忽然从走廊另一端翩然而至,径直朝着九九走来:“爷,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声音绵软动听,若细雨润物,即便陶沝作为其曾经地拥有者,却也自认永远达不到这样的水准。
来人正是冒牌衾遥。
她今日似乎是单独出来的,身边并没有跟着旁人。
走到近处,她方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站在廊下的陶沝,原本温婉的脸色当场一变,嗓音也明显添了一丝颤意:“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未落,她又眼尖地瞥见陶沝此刻微微红肿的嘴唇,身子当即一抖:“你,你们……”
出乎意料的是,九九听到这话只是侧头睇了她一眼,并没有要开口跟她解释的意思。
陶沝眨眨眼睛,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正对上冒牌衾遥朝她投来的那道哀怨受伤的眼神。她脑中一热,几乎是当场不假思索地脱口回应:
“喂,你可别乱误会,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话一出口,她就想甩自己一个巴掌。先前习惯了用这样的口气跟冒牌衾遥说话,竟忘了要在九九面前改口——
“唔——奴婢的意思是,九爷方才什么都没有对奴婢做过,庶福晋大可以放心!”
虽然前面一句话小小暴露了一下她的真性情,但亡羊补牢也算为时未晚,陶沝只微微了滞了滞,便佯装未觉异样般一带而过:“若是庶福晋不相信奴婢的话,大可以直接问九爷刚才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见她说得言辞凿凿,冒牌衾遥那厢微微信服了几分,但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向九九婉转求证:“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您怎么会和她两人在这里?该不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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