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萧英把柄(1 / 2)
一番话却让元月砂怒火一凝,目瞪口呆,一股子不可思议的感觉,涌上了元月砂的心头。
她虽不太在意男女之事,爱惜之情,却也不是傻子。那个草原上闷热的夏日,她眯起了眼睛,盯住相拥的苏叶萱和百里策,她便懂得了何谓男女之意。如今等到了京城,元月砂也更是瞧得是更多了。
若眼前这个人不是百里聂,不是这个腹黑阴险,颇富心机,让人根本猜测不到他想法的妖物。那么元月砂简直会以为,百里聂是对自个儿有些说不出的心思,含酸吃醋了。
然而百里聂是如此的坦然、沉润,面对元月砂那蕴含了几分质疑味道的眸子,他仍然是容色沉稳,泰然自若。
元月砂嗤笑:“区区一朵赤菊,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纵然是娇艳动人,也不过是寻常货色。”
她心念一动,手指头捏着菊花,却并不肯这样子狠狠的摘下来。
一双幽幽的黑眸,敛去了怒火,反而不自禁的添了几许幽幽深邃,测度光辉。
百里聂轻轻说道:“你要不想给,我也是不会勉强。”
元月砂轻啐了一口,也是不以为意。这周世澜给的玩意儿,她本来也是没多稀罕。
只不过自己纵然是想要试探出百里聂的心意,却也好似没这般容易。
她手指头一扯,便是将这朵娇艳的火菊给扯下来,扔到了百里聂怀中。
百里聂轻轻的捏着这枝花枝,送到了鼻端,轻轻的嗅了一口。
菊花吐出清香,芳华吐蕊,煞是明润,极为动人。那嫣红的颜色,仿若给百里聂略显苍白的脸颊,映上了一缕淡淡的流火之色。
“确实是寻常之物,只不过,却让我忍不住有些羡慕,月砂,你知晓我羡慕什么?”
元月砂自然是不知晓的,她目光流转,也没有答话。
当然她纵然是不答话,百里聂却也还是缓缓的说了下去:“我羡慕,自己为什么这般讲究原则,这样子的矜持,一点不像周世澜那样子不要脸,一伸手就去摘别人院子里面的花花草草。我脸皮薄,这样子的无耻事情却也是做不出来。”
元月砂沉吟,周世澜的脸皮,总归是要比百里聂要薄一些吧。
她淡淡的说道:“殿下又岂可妄自菲薄,不错,长留王是不会亲自动手,当众无礼,折了别人院子里面的花朵。不过你会让别人替你摘了花,让摘的那个人显得不要脸,而你坐享其成,这朵花儿仍然是在你手中,而殿下却是清清白白,一点污秽也是不沾。如今这朵火菊,就落在了清清白白的长留王殿下手中,岂不证明了,殿下是个好有福气的人。”
百里聂从元月砂手里面讨要了那朵火菊,可他轻轻的嗅了嗅,顿时也是轻轻巧巧的抛在了一边,显得一点儿都是不在乎的样子了。
“怎么昭华县主对我有这般误解,当真是令我好生伤心。昭华县主对宣平侯颇具好感,可也要留心,这世上许多人看着还好,却空有一副好皮囊,真可谓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如昭华县主曾经的未婚夫婿萧英一般,也不是什么好货,伤了月砂的心,还折腾我的皇妹。当然这世上虚伪之极,表里不一的人,也绝不仅仅萧英一人。我不过是念着相识一场,劝着昭华县主当心一二,一番好心,可是不要不领情才是。”
那似真似假的暧昧言语,带着几分别样的韵味,融合在这缕缕檀香之中,编织成了华美幻境。
元月砂却亦不觉油然而生一缕莫名的焦躁和不耐,她一贯是很沉得住气的人,纵然敌人挑衅拖延,用尽种种手腕,元月砂也是不会因此失去属于自己的特有沉浸。然而百里聂这样子缓缓言语,细细关切,故意做作,却莫名让元月砂内心之中升起了一缕十分烦躁郁闷的火气。而那火气萦绕在了元月砂的肺腑之间,让元月砂缕缕难受。
饶是如此,元月砂却不觉生生压下去胸口那一缕焦躁之意,口中却也是缓缓说道:“王爷对月砂的关心,月砂真的是十分感激涕零。只不过,如今月砂也是想要知晓,事到如今,王爷答应月砂之事,可否告知月砂。”
百里聂那一双眸子,灼灼生辉,也似晕染了几分异样的光彩。他苍白冷硬的手指轻轻的端起了茶水,轻品了一口苦茶,却也是不依不饶:“那,本王一番劝诫,告知你周世澜表里不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月砂可还当真上心了?”
元月砂顿时无语。
眼见逗弄得差不多,百里聂也是懂得见好就收,在元月砂面颊沉沉若水之际,却亦不觉话锋一转:“这桩私事,原本不该传扬出去。月砂,萧英他身居高位,又是忠良之后,为人又刻苦上进,性子沉稳,也还算有几分薄薄的聪慧。要是他没有暴虐之疾,必定也是前途无量。你难道不好奇,为何他居然染上了这样子的暴虐之性,居然是这般残忍。若要对付一个人,就应该追溯源头,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子做。?”
说到了这儿,百里聂唇瓣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月砂,这本是周世澜亲口告知我的。若非月砂这样子的咄咄逼人,又是阿澜心上宠爱的人,我这也不会开这个口不是。我只想来,你既然与阿澜这般交好,必定是心心念念,为他着想,不会伤害阿澜,你说是不是?此事本王告诉你了,你若说了出去,便是深深伤及阿澜,会让他十分伤心,更是会格外难堪。不过,他既然对你亲手赠菊,必定也是钟情于你,格外不同。料来昭华县主,必定也是对他千般不忍。”
他又轻轻的捡起了那朵娇艳火菊,轻嗅芬芳,示威也似轻轻的晃动。
那言语之间,莫名的暗示,让元月砂一阵子的烦躁,却不自禁绷紧了身躯,若有所思。
周世澜难道还与百里聂颇有交情不成?
那也不像的,私底下,似乎周世澜与百里聂也无甚往来。
“为防损人名节,坏人名声,又到底是过去之事。故而这双方姓名,我也是不好宣之于口。我只能告知月砂,有一个无耻轻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偏生去勾搭一个有夫之妇。前车之鉴在此,故而我才口口声声的,让月砂小心一些,免得喜爱上个空有皮囊的蠢物。我虽与宣平侯交好,可是却到底对你这样子既单纯,又涉世未深的可怜女孩子心存同情。宣平侯看着纯善,好似很善良的模样,可是实际上,也许他表里不一,与月砂瞧见的并不一样。”
百里聂才说两句,又不自禁“鞭策”起了元月砂,又不自禁一副提点元月砂的样儿。一副苦口婆心,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元月砂瞪了百里聂一眼,百里聂也是不以为意。
“萧英性子古板,最爱冰清玉洁的女子,他容不得这样子一位萧家主母,红杏出墙,与人私通。然而这样子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惹萧英心生恨意,又顾忌萧家名声,隐忍不言。乃至于,最后居然闹出了人命,以死遮羞。然而在别人瞧来,萧家仍然是规矩森森,清高自持。”
“那妇人与人私通,是从一个冬日开始,白梅飘香,冬雪初晴。她都会抛下自己的一切,包括名声、子嗣、贞洁,去寻这个情郎。她并不知晓,萧英跟随在她身后,什么都瞧见了,窥测到了这一切。可是这位萧家儿郎,却根本不敢走出去,打断这一段风流韵事,只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会无地自容。他不止一次盼望,这件事情便是这样子的了解了,他可以当做没这等事情发生。然而萧英却是一次次的失望,那对奸夫淫妇,那对萧英心中的狗男女,却仍然是狠戾作践他的尊严。于是他内心之中浮起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人,唯独鲜血才能洗清楚他身上的羞辱。”
元月砂内心翻腾不已,却总很难相信百里聂的话儿。
说得如此绘声绘色,好似自己亲眼所见,一听就好像是故事一样,这可真是假得不能再假。
若照着百里聂所言,元秋娘因为不满夫君,乃至于与人私通,最后遭到杀身之祸。且不必提别人口中的元秋娘温顺柔和,性子腼腆,不见得能跟人通奸。纵然元秋娘当真水性,与人私通,这总是让人难以相信,萧英是因为元秋娘私通之事才变态如斯的。毕竟当年萧英屠戮苏家,那时候他还是个英俊少年,双腿没有缺陷,却已然是心性狠辣黑暗,令人不觉望之而生寒。
元月砂不觉目光流转,那样子的目光轻轻的落在了百里聂脸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却也是隐隐有些深邃。
“殿下绘声绘色,宛如亲见,这样子的事情,总让元月砂难以置信,更使得月砂好奇你说的究竟真也不真。”
“是宣平侯亲口告诉我的,真与不真,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跟我说假话呢。要不然,你可以不要信。月砂,你总不会见怪,我诓了你那一朵红菊吧。”
百里聂唇角绽放了温煦的笑容,却干干脆脆,推得一干二净。
元月砂轻轻的哦了一声:“月砂也想不到宣平侯与长留王殿下居然有如此交情,他竟与你提及此等事情,加以炫耀。”
若不是这样子的话出自百里聂之口,就算元月砂和周世澜交情不深,她也是绝对不会信这等故事。
她不由自主的想,正因为这个俗气又老套的故事,是从百里聂那片没什么血色的唇瓣说出来的,就算是有许多破绽,可是元月砂竟不敢随便怀疑。
不错,百里聂固然是凉薄如冰,狡诈如狐,又十分可恶。然而元月砂也不自禁不敢轻忽他那唇瓣之中说出来的话儿。也许,也不是她相信百里聂,而是觉得百里聂纵然要骗什么人,骗的档次也应该高一些,而不至于用这等拙劣无比的手段。运用一个狗血而无聊的故事,来欺骗自己这样子的无聊少女。
元月砂加以质问,一双眸子却不觉静静的盯住了百里聂,仿若要从百里聂的容色之间,瞧出什么破绽。然而她显然注定是要失望了,百里聂那样子的人,又怎么会不懂得隐忍自己的心绪。眼前只有那一片绝世俊美的容貌,带着捉摸不定的笑容,蛊惑人心,却滴水不漏。
百里聂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眉宇间浮起了淡淡的感慨之色:“阿澜这个人就算再无耻,也不至于在谈及这件事情面带炫耀之色。他不过是感慨,不过是有些悲伤。宣平侯看似坚强,可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这个孩子也许会做错事,不过却仍然十分孤独。一个人若需要支持整个家族,应付皇后,照顾妹妹,就绝对不能有半点脆弱。故而偶尔,倒是与我说说他人生悲痛之事,说那些不可宣之于口的秘密。而且,还嘱咐我不要说给别人听。”
而说到了这儿,百里聂更是伸出了手指,比在了唇瓣之前,轻轻的嘘了一声:“故而今日我被月砂要挟,迫不得已,将这个秘密告知月砂,还盼望月砂为我保密,不可告诉给别的人。”
元月砂唇角轻轻的抽动,俏丽的面颊却也是禁不住涌动了几许淡淡的恼恨。
胁迫百里聂?她可没这份本事。而元月砂心中却也是琢磨,百里聂究竟有何用意。只不过这个男人身上好似浮起了一层淡淡的迷雾,总是让元月砂有些个瞧不清楚。
就连百里聂说得究竟是真还是假,元月砂也是不能够知晓。
周世澜难道不是为了他那个善良无双,玻璃心肝的旧情人李惠雪闹腾得一把年纪没有嫁人,而是为了元秋娘?又或许,兼而有之。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这个可能有些明显,可是同时也需要元月砂鼓起勇气,自恋一番。就算百里聂钟情于自己,乃至于争风吃醋,是看着多么不可能,万分滑稽的事情。但是,若是百里聂一时喜欢吃冲辣风味,受虐成性,昏了脑子,嫉妒周世澜,对自己喝醋呢?
元月砂忍不住想,要说自个儿,换了女装,倒也算是颇有几分姿色,长得也还算可以的。
耳边却也是听着百里聂凉凉道:“月砂不会觉得,我是因为喜爱上你,吃了醋,故而恶意重伤宣平侯吧。”
百里聂的嗓音,立刻驱散了元月砂方才心尖一缕猜测,几许疑惑。她垂下头,却忍不住心里嘲笑自己两下,怎么可能?百里聂这种奇怪的男人,大约是不会有什么感情的。
元月砂轻轻柔柔的说道:“月砂可不敢有此妄念,自以为是。”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昭华县主也是不必妄自菲薄。纵然我垂青于你,也不无可能。只不过还请月砂相信,长留王百里聂并不是个卑劣之人,又怎么会因为争风吃醋,就恶意重伤别人。本殿下也是个风光霁月的人,哪里能做出此等事情。”
百里聂信誓旦旦,侃侃而谈,好一副坦然模样。
“不过也难怪昭华县主居然是会这样子见疑,谁让我几次三番,得罪于你,不知怜香惜玉,更是唐突佳人。故而本王决意,送上礼物,向你赔罪,以求得到你的谅解。婉婉,将东西奉送上来。”
百里聂早有准备,如此吩咐。
元月砂却也是顿时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儿:“殿下如此客气,关怀备至,那份礼物,我瞧也是不需要了吧。毕竟,我对殿下,也总是有些个无礼的举动。”
可百里聂这样子厚脸皮的人,自然没那样子好甩脱,更绝不会让人轻易推拒于他。
“这份礼物,我精心准备,费尽心思。若不能送到县主手中,我那心里面,只恐怕也是惴惴不安,也是难以释怀。更何况,这件礼物,若是昭华县主不肯受,我留着也是无甚意思,落在身边也是无趣得紧。这件礼物,要是不给月砂,那也就没什么用处,不过是一件废物罢了。”
元月砂却不为所动,其实她来到京城,已经是收到若干礼物了。
什么金银首饰,胭脂水粉,绫罗衣衫,桩桩件件,都是绝好。
这豫王百里炎若是有心笼络谁,必定也是极为有心,将什么事情都是做好到了极处。
然而饶是如此,元月砂得了这些东西,虽然承了情,可若说是多喜爱,那似乎也是说不上。
元月砂素来也不爱这些,虽然知道这些玩意儿珍贵,却也是无法动摇元月砂的心湖。
既然是如此,无论百里聂送个自己什么精巧玩意儿,元月砂也是不会如何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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